第161章 寒鴉
街上的彩燈閃爍著五彩的光芒,將漆黑的夜晚割裂。
夜風有些凌冽,範團穿了件長袖,頭戴棒球帽,腿上套著一條黑色的長褲,耷拉了幾條金屬鏈子。
配著她那一頭火紅的頭髮,怎麼看也不像是高中學生。
她走到一家酒吧前,壓下帽簷,左右看了看,然後走了進去。
“找誰?”門口朋克風裝扮的男人眯了眯眼,攔住她。
範團抬頭:“找瀟哥。”
“瀟哥?”男人眉頭微皺,“你是誰?找瀟哥幹什麼?”
範團頓了頓,擼起袖子,將手腕上的刺青給他看:“我是寒鴉。”
她纖細的手腕在彩燈下泛着白光,靠近血管的位置刺著一個圖案,由一個三角形和兩個圓形拼接而成,圖樣很怪異。
男人愣了一下,眼神裡流露出了幾分難以置信,但是職業素養告訴他不能多問,於是只能將範團讓進來:“瀟哥在403包廂,去吧。”
範團道了聲多謝,壓了帽簷就向前走去。
這個酒吧的正門開在小巷子裡,從頭到腳都寫著寒酸和落魄,可是卻有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當守衛,擺明了不接待散客。
可走進這家酒吧才知道別有洞天,裡面熱鬧喧囂,裝潢華貴,和外面的簡陋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頭頂的燈光閃爍,舞池裏的人們扭動著身子,散臺卡座都坐滿了人,調酒師應接不暇。
範團的個子不算高,人也偏瘦,走在這些人中簡直沒了喘息的空間。她一眼就看見舞臺後面的403包廂,也發現了其他包廂上根本沒有數字編號。
這個403包廂,另有玄機。
走到門前,兩個穿著西裝戴著藍芽耳機的男人擋了過來,眼神冷漠地看著她,連問也不問了。
“寒鴉。”她仍然翻起手腕,“找瀟哥的。”
兩個男人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眼神裡看出了訝異和嘲諷。
但是他們什麼話也沒有說,推開了門示意範團進去。
走進門,所謂的包廂展露在範團面前。
這是一個類似辦公室的地方,只是辦公桌上擺滿了酒,幾個男人坐在中間的沙發上叼著雪茄,似乎正在等人。
坐在最中間的男人穿著一件T恤,兩條紋了花臂的胳膊顯露在外,摟著一個女人作勢要親,女人本來半推半就,聽見有人進來了連忙嬌羞著躲了過去:“瀟哥,有人來了。”
瀟哥沒說話,旁邊幾個男人抬眼了:“哪的小丫頭片子?怎麼就給放進來了?快滾出去!”
範團打量了一下,除了瀟哥,沙發上的三個男人都是練家子,連那個女人的手上都有練拳留下來的繭子。
“我是寒鴉。”範團冷著臉對瀟哥說著,伸出自己的手腕給他們看。
“寒鴉?你是寒鴉?”一個飛機頭男人大笑出聲,“你要是寒鴉,我就是索倫!小丫頭,別玩了,趕緊回家找媽媽吧!”
除了瀟哥以外的幾個人都大笑起來,那個剛剛還窩在瀟哥懷裏的女人站起身,婀娜多姿地轉了個圈兒,向範團走來。
她穿著暴露的裙裝,紅色高跟鞋踩在地上發出脆響,在範團面前站定,用做了昂貴美甲的手摘掉她的帽子,譏諷地笑道:“小妹妹,毛都沒長齊就出來混啊?”
“要不要姐姐教教你什麼是規矩?”
範團猩紅色的頭髮散落,一雙眸子抬了抬,嗤笑一聲:“這就是瀟哥的誠意?”
“孃的!給你臉了是不是!”飛機頭男人站起身來,朝著地上啐了一口。
然而就在他準備上前的一瞬間,範團突然伸手抓住了女人的長髮,猛地向下一扯,同時一個提膝!
女人吃痛,腦袋順勢跟著下沉,臉直接撞在了範團的膝蓋上!
咔!鼻骨斷了!
範團接著一個飛踹,竟是將女人直接踹飛砸在了對面牆上,順著牆體滑落,面目全非。
範團的帽子被她拋在高空,打了兩個轉兒。
砰砰!
說時遲那時快,範團突然連續刺拳直拳,分毫不差全都打在了飛機頭的鼻樑骨上。
緊接著一個上步鞭腿,全是衝着飛機頭的腦袋!
幾秒鐘的時間,她至少出了五六個招式,而飛機頭卻一個都接不住,甚至連伸手去擋的功夫都沒有,就被她打得仰倒在地,半晌起不來。
而此時,她微微抬手,正好接住了從空中落下的帽子,扣在自己頭上。
“你!”其他兩個男人這才反應過來,猛地站起身。
卻被瀟哥喝止:“坐下!”
那兩個男人滿目怒火,根本不相信自己的兄弟竟然會被一個小丫頭片子打到這個地步!
可是範團沒有絲毫退縮的意思,她似笑非笑地看著瀟哥:“這就是你說的,給我的誠意?”
瀟哥眸色一閃,這話他確實說過,且只和寒鴉說過。
再看牆根癱坐的女人,此刻已經昏死過去,而飛機頭也捂著肋骨**,恐怕骨頭已經斷了。
“寒鴉!”瀟哥大笑著站起身來,熱切地迎了上來,“兄弟們不懂事,我回頭責罰他們!”
“不用回頭。”範團往後退了一步,眸子裡的寒光幾乎要迸射出來,“現在就處理了,不然我就當你之前說的話都是放屁。”
“你他媽怎麼跟……”
啪!
那脖頸子上紋身的小弟還沒說完話,瀟哥就一個耳光甩了上去,把他臉都打歪了。
“怎麼跟寒鴉說話的?!沒規矩!”瀟哥怒斥,“給寒鴉道歉!”
一個小丫頭片子,憑什麼是寒鴉?!
那兩個小弟滿臉不服,打定主意認為是飛機頭和那個女人太菜,又毫無防備,這才著了她的道兒。
“看來瀟哥的威信,也不過如此。”範團冷著臉開口,絲毫不把剛纔瀟哥打得那一巴掌當回事兒。
瀟哥心裏一沉,知道她是打定主意要看看自己的誠意了。
本來帶這三個小兔崽子,是爲了給寒鴉一個下馬威,誰能想到這下馬威沒給了,自己卻賠了夫人又折兵?
只是他能被稱為一句瀟哥,就能顯示出他和身後倆嘍羅的不同來。
他心裏清楚,那女人是狴犴的同門師妹,飛機頭是上面那位調下來準備參賽的,如今都被眼前這個小鬼輕鬆打趴下,可不是巧合和運氣能解釋的。
這小鬼的出招速度快到離譜,一般以速度取勝的人,力道都不會太強,可是她的力道和那些以速度取勝之人,根本不能相提並論!
甚至於他覺得,就算是那些以力量取勝的人,也難以和她分出個伯仲來!
不愧是寒鴉!
“跪下!給寒鴉姐道歉!”瀟哥冷冷地對身後兩個人說。
寒鴉姐?!
那兩個人傻了眼,眼前這個小丫頭雖不知道多大歲數,但怎麼也不可能比他們大,這一聲寒鴉姐意味著瀟哥確定了她的身份,她就是寒鴉?!
“寒、寒鴉姐!”兩個人撲通一聲跪了下來,自覺地抽自己耳光,且用了十成十的力道,“對不起!對不起!我們有眼無珠!”
範團冷著臉,沒有看那兩個人,但是神色緩和了很多:“瀟哥馭下有方。”
這話說著是誇獎,可看著自扇耳光的兩個小弟,又看著昏厥過去的一男一女,瀟哥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疼。
“寒鴉姐,您消消氣。”瀟哥諂媚地笑著,走上前來,恭敬地遞上一根菸。
範團沒接:“我想先看看瀟哥的誠意。”
瀟哥呼吸一滯,不無尷尬地收回煙,點了點頭:“應該的,應該的。”
他轉過身,從堆滿酒瓶的辦公桌下取出一隻皮箱,放在辦公桌上開啟來。
裡面赫然是滿滿一箱鈔票,整整齊齊地堆疊著。
鈔票都是新鈔票,捆紮起來佔的空間不大,所以這一皮箱裏至少有五十萬。
“這是定金,您先拿去花。”瀟哥滿臉堆笑,將箱子往範團面前推了推。
行有行規,定金百分之十,交付不退。
這一單,五百萬。
範團掃了一眼,眸子微斂。
爲了不走賬,只能用現金,但是這裏麵都是新鈔,從銀行取出來的,五十萬的大額取款,銀行需要預約,還是會被查出來。
新鈔都是連號,如果被有心人存了號碼,她不管是存款還是花出去,都會被盯上。
“你耍我?”她的目光沒有在箱子上停留超過一秒,“不懂規矩?”
瀟哥渾身一凜,明明是一個比自己矮了一個頭的瘦小丫頭,卻有著能讓他後脊樑冒汗的恐怖氣場,這就是寒鴉嗎?
“我哪兒敢啊!”他連忙陪笑道,“寒鴉姐,這些都是駱爺吩咐下來的,絕對乾淨。”
他戴上手套,拿出一摞來遞給範團:“您過目。”
範團用袖子包住手接過來,翻了一下,不是連號。
這些不是新鈔,而是舊鈔做新。
這樣一來,鈔票的號碼是亂的,都已經在市場上流透過,想要追查很難。
而且做新的過程會進行一系列工序,指紋什麼的都會消失,鈔票的軌跡相當於斷鏈。
只要範團不沾上指紋花出去,誰也不會知道這張鈔票曾經過過她的手。
駱爺……範團眸色微暗。
老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