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

    秦大柱打了個噴嚏，扯了扯身上的衣服。

    自從入冬以後天氣逐漸變冷，布料粗糙又不沾身，風一吹，冷意透過布料縫隙直鑽入骨頭縫裏，讓人忍不住打寒顫。

    “別歇了，起來繼續幹活！”

    他用錘子把地上的煤礦一一敲碎。

    這些碎塊會被人裝到簍子裡，放到另一邊摻水拌。

    幾個手巧的人會把他們捏成圓柱的形狀，用手指戳幾個孔。

    用這種方法做出來的煤，不僅燃燒的又快又長，而且還不容易有煙和渣。

    要說起來這方法還是秦宏康在善堂學的，秦大柱不由得感慨孩子們都長大了。

    他忙了一陣子看看天色，他便讓大家各自回去吃飯，他做好了善後工作也回去了。

    張氏見他一身烏漆抹黑的都是煤渣，便端來了一桶水，讓他先擦一擦。

    “飯已經煮好了，你等著，我去鍋裡給你盛出來。”

    很快熱騰騰的飯菜就被端在了桌子上。

    他剛端起碗，忽然皺了下眉，“寶珠呢？這孩子又跑哪兒去了？”

    “他去二弟家吃飯了，你吃你的就是，孩子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你看寶珠什麼時候胡鬧過？”

    “以後你也少管一些，相比起來還是幾個男孩更讓人不省心，你要是有那個時間管教管教他們，別一天到晚逮著個機會就跑出去瘋玩兒。”

    秦宏偉秦宏業還有秦宏康都不說話，低著頭吃飯。

    裝沒聽見。

    反正張氏也是在家數落幾句，在外人面前對幾個孩子都是可勁的誇，自豪的很。

    秦大柱瞪了她一眼，他什麼時候管過，出於擔心問了一句還成了他的不是了。

    食不知味的吃完飯，見天色不早了還沒回來，他坐不住了。

    “我去看看。”

    正要走出去，迎面卻撞上了秦承志。

    秦大柱看了看他身後，空無一人。

    “怎麼就你一個人，寶珠呢？”

    “她今天跟玉竹一起睡，孩子在我那兒你有什麼可擔心的？我這次來是找你商量一件事。”

    “你說，現在收拾東西準備回鄉如何？”

    “回去？”秦大柱不解的看著他，不知道他怎麼會生起這種想法。

    如果有的選，大家都想回去，畢竟那是他們住了一輩子的土地。

    但現在天氣轉寒，好不容易纔在這安定下來，就算回去也必定是明年的事了，現在回去做什麼？

    現在回去，迎接他們的就是大雪和嚴寒。

    “不一定所有的人都要回去，但南郡城絕對不是適合咱們繼續呆下去的地方。賬上糧食的缺口被查出來了，現在訊息還沒有外傳，但已經有許多風言風語，糧食的價格又往上漲了三成…”

    秦承志如何不知道現在動身情況不妙，但忽如其來的漲價，卻讓他嗅到了不同尋常的意味。

    畢竟沒人比他更清楚糧食短缺的傳言是真的。

    只是些傳言，就能導致糧價在現有的基礎上再漲三成，如果接下來訊息被確認屬實，恐怕連往外賣糧的都沒有了。

    就算有也一定是難以想象的高價。

    到時候別說是在城裏繼續做豆腐生意，恐怕大多數的百姓都會被逼成土匪。

    冒著風寒回到故鄉和留下來面對未知的風險，怎麼看都是前者更好一些。

    原本這只是一個想法，但今天寶珠過去跟他提出了蜂窩煤的事情。

    確認蜂窩煤的效果之後，他立刻下定決心，要把這件事提上日程。

    秦大柱臉上的表情也從不解慢慢轉變為思索，“既然如此，那就去找里正。只要過了他們那一關，這事兒並不算難。”

    “如果當真打算在年前回去，蜂窩煤必須要數量足夠多，大部分做豆腐的人手都要騰出來去挖黑石。”

    秦承志點了點頭，“的確是這個道理。”

    “咱們村的豆子還有很多，趁著這段時間都處理一下，這段時間賺到的錢都拿來換成棉衣棉服，至少先給老人和小孩用著。”

    天寒地凍，他們這些青壯年還能堅持得住，但老人和小孩一不留神，可能就會因為天氣一命嗚呼。

    若是沒有豆腐店這些日子的收益，即便留下來要擔風險，他也絕不會提出回去的事。

    但現在他們有糧有錢，如果狠狠心，回去熬過冬天並不算難。

    但留下來卻有可能面對一波一波的匪徒。

    他們開了個店的事不算秘密，離城也遠，糧食缺口出現之後，他們成為活靶子是板上釘釘的事。

    正好這個時間大家都在，秦大柱便和秦承志一起去找人商量起來。

    挑動了這樁事的寶珠卻已經歇下了。

    若說回去路上，她最擔心的是誰，毫無疑問便是身體虛弱的劉氏。

    雖然這段時間養回來了一些，但面對路途上的辛勞和嚴寒，能不能抵擋得住還是未知。

    “二嬸你先睡吧，我也困了。”

    劉氏還想等自家男人回來，但看寶珠一副搖搖欲墜睜不開眼的樣子，還是吹了燈睡覺。

    剛躺下便有一雙小手握住了她的手。

    黑暗中她露出一個笑容，原本心裏還惦念著秦承志，不曾想就這麼稀裏糊塗的睡了過去。

    渾身就像泡在溫水裏一樣舒坦，讓她在睡夢之中也舒緩了眉眼，睡得很沉。

    寶珠卻在這個時候坐起來，從空間拿出來一盞油燈點上，開始為她檢查身體。

    “還好這段時間養出來了一點肉，不然就算想幫她增強一下體質，都怕她承受不住。”

    寶珠掰開她的嘴塞進去一枚小藥丸，又用異能幫她化解吸收這份藥力。

    做完這一切，她也耗盡了力氣。

    但另一頭還有很多人沒有睡覺。

    幾乎商量了一整晚的時間分析了所有利害，終於一大清早把各家各戶都聚集起來開了個大會。

    劉正平把回去的事提了出來，大傢伙反映不一，即便有昨晚知道情況的，這會兒依然為這個問題爭執。

    若現在天氣暖和一些，或者是半個月前提出這件事，他們都會好好考慮，但現在剛步入冬季，回去後已經進入深冬。寒冬臘月的就算回去了，又能過得怎麼樣？

    即便他們想回去，也想等天氣暖和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