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還在守靈的祈紫瞳聽到吉兒喚她。

    “大姑娘，祈家那位姑娘在外散播對姑娘不利的謠言。”

    祈紫瞳一愣，祈芷說那個蠢貨。

    “不用理會，讓她去做。”

    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這種事，她會讓那些人知道什麼叫後悔。

    “是，奴婢現在讓人先盯著便是。”

    吉兒下去後，祈紫瞳這才祈母的顫喚聲中緩緩起身。

    失子之痛，祈母很是悲痛，但好在有祈父在，這才緩過來。

    “前邊來了不少吊唁的，一會他們會來這，瞳兒，辛苦你了。”

    白髮人送黑髮人，不用想也知道祈家眾人是有多悲痛。

    祈紫瞳點頭應下，看著一夜間鬢角爬上一縷白髮的祈母，深吸一口氣，沉聲道：“母親放心，瞳兒心中有數。”

    祈母話不多，目光一直停落在空著的棺槨上，流淚不止。

    這七日，祈紫瞳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過來的。

    她見到那個溫柔似玉的京彥謹在衝到棺槨旁時潸然淚下，情緒不能自已。

    葉沐心更是紅腫著一雙眼陪在她身邊，淚就沒停止過。

    武皇更是給祈父一個月的假，眾大臣沐休兩天，同時宵禁三個月。

    太子等人回到皇城也是靜悄悄的，第二天才與一干皇子來祈府奔喪。

    七日後。

    祈溫言的棺槨下葬完畢。

    祈紫瞳被吉兒扶著回到自己房間，整個人像是經歷過一場大戰似的。

    “姑娘先喝口水。”

    燭火下，憶雪連忙給祈紫瞳倒了一杯加了蜜糖的溫水。

    “先扶我去沐浴。”

    祈紫瞳喝完水深吸一口氣，只覺得現在要泡個澡才行。

    十月底，晏城的天氣逐漸涼爽起來。

    泡在放了鮮花的熱水裏，祈紫瞳這才覺得身體有點像她自己的。

    “吉兒、憶雪，你們先出去，我想一個人靜靜。”

    這幾日來弔唁的人不少，一直到送祈溫言入土的人她也都見過，沒有異常的。

    不知泡了多久，祈紫瞳腦海裏突然劃過一個可疑的身影。

    那是祈芷冰。

    “祈芷冰，最近好像與八皇子走的有點近。”

    前幾天見到祈芷冰時，她有些遮遮掩掩，臉上好像有傷。

    “確實是與老八走的有點近。”

    就在祈紫瞳想著祈芷冰的近況，一道熟悉的沉穩聲從屏風另一邊輕輕地傳過來。

    “你怎麼來了？”祈紫瞳雖然沒轉頭，但能聽出是聶明儀的。

    有些不解地詢問。

    聶明儀苦笑一聲，她順來的路上告誡了他，最近都不要來找她。

    只要弔唁祈溫言便可。

    可他忍不住，尤其是今天看到她一臉憔悴樣，更是不忍。

    思念的話到了嘴邊又咽下，只能低聲道：“有發現，那個人，我們都見過。”

    七天了，皇宮裏的人終於給了他一個準確的資訊。

    用那人的話是大海撈針，皇宮裏在冊的不在冊了的都搜了一遍。

    泡在溫水裏的祈紫瞳手指一緊，連呼吸都有些急促，過了會才問：“是誰。”

    “你先休息好，明天我帶你去見他。”

    聶明儀知道她很累，來這也是想告訴她這件事，讓她心安，睡個好覺。

    祈紫瞳深吸了個口氣，穩了穩心神，良久才點頭：“好。明天我去王府找你。”

    那個人，是她見過的，想來也是可笑。

    聶明儀見她不再說話了，隔著屏風沒有再過去，悄悄離開。

    第二天，祈紫瞳坐馬車去王府，一路上見到有不少人對她的馬車指指點點，她勾了勾唇，這個人還真是有點意思。

    都這個時候了，還想著害她。

    “吉兒，你去給那蠢貨送一句話，一榮俱榮，一榮俱損，我既然是個剋星，那又會有誰願意娶她，一個剋星的堂妹，畢竟都姓祈。”

    馬車上，祈紫瞳透過窗子看著路人指指點點，終於還是出手了。

    祈芷冰那個人，就像個牆頭草，誰一指，便往哪邊倒。

    聽說她在八皇子回城的路上救了落單去買吃的八皇子，八皇子那會正好被一隻惡狗追，她把自己剛買的幾個肉包子扔出去。

    就這樣，救了八皇子。

    很快，她便見到了聶明儀。

    瑞王府裡此刻比以前更顯冷清。

    但那些下人都是目不斜視，與她初次進來時完全不一樣。

    走路腳步沉穩，氣息內斂，都是練家子。

    “換人了？”

    “嗯。”

    書房內，祈紫瞳看著院子裡那紅透了的晚桃，誘人的紅在枝頭隨著秋風搖曳，似是向她招手。

    “都這個時候了，也是該清一清了。”

    見她望著院子裡的桃樹沉默不語，聶明明儀沉冷發聽的聲音傳來。

    該清一清了，是說明他不想再藏拙了嗎？

    “那人在哪？”

    “在水牢。”

    “王府還有水牢。”祈紫瞳輕笑，聶明儀這裏的牢房還真多。

    聶明儀看著她在笑，恍了恍神，好像她已有許久不這麼笑了。

    “我的府邸比較大，後來又經過改建，正好西邊那有幾間房子處有條暗河，就讓人在那裏挖了挖。”

    有暗河？

    看來這地方還真是個風水寶地。

    祈紫瞳喫喫一笑，輕輕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走吧。”

    聶明儀和她說這麼多，無非是想讓她安心，瑞王府，沒有什麼是她不可以瞭解的。

    出了房門，祈此瞳看到院子裡打掃的婢女，腳步也是輕快有力，又是有些好奇：“他們都是哪裏來的？”

    聶明儀看了一眼，沉聲道：“都是以前走江湖的。”

    難怪。

    “挺好的。”

    祈紫瞳點頭，沒有再問。

    很快，倆人到了偏僻的西廂房，推開房門，便見到簡易的傢俱與擺設，與普通房間無二。

    但是進了廳房，便發現這裏空蕩的很，而且還有些涼意。

    聶明儀在一根柱子上按了一下，便見廳房後邊露出一個寬大的通道來。

    “小心，從這裏下來。”

    聶明儀牽過她的手，提醒她腳下的臺階。

    一如既往的貼心，祈紫瞳的心越發冷靜，只有反擊，才能找到那些幕後人的真實想法。

    很快耳邊傳來嘩嘩的水聲，這裏的暗河很大啊。

    “這下邊有暗河，是不是可以出城？”

    祈紫瞳只覺得這暗河不可能是在城裏，隨口一問。

    卻沒想到聶明儀還真點頭：“確實是可以出城，一會你想出去看看嗎？”

    “先看看那個人吧？他承認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