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男女大防
“呵。”白玄聞言冷笑一聲,“既然裴大人以官威相壓,在下也不好過多置喙。只是裴大人切莫忘了,莫子言一介未出閣的黃花閨女,你的做法不免帶來風聲。”
說罷,白玄不再多言,退身而出。
裴瀚心情不悅,冷靜下來卻覺得白玄所說言之有理,莫子言畢竟沒有嫁人,也並非檀閆晗一樣家裏與自己家是世交,若是自己不控制好距離,玷汙的是她的名聲。
也罷,男女授受不親,往後與她保持些距離便是了。
接下來的幾日,裴瀚果然有所忌憚,與莫子言刻意保持距離。
這日莫子言照常為他送來熬好的湯藥,剛想雙手遞給裴瀚,卻聽到裴瀚冷冷的聲音。
“不用遞過來了,你擱在桌子上就是了。”
莫子言不解,卻注意到裴瀚的神情不同尋常,表情淡漠,連眼神都不願意多給她幾分。
“是。”
莫子言並未多言,只當是他心情不好,把藥碗放下,退出了房門。
接下來幾日,裴瀚都是一副較為冷淡的模樣,二人的交談因為裴瀚的避諱減少許多,更別提其他的接觸了。
莫子言原本心中就有懷疑,這下終於搞明白了裴瀚意欲何為。
這是在有意避嫌呢。
莫子言心想,不過聽白玄虛言幾句,就避諱成這個樣子,裴瀚這做法實在叫她想不明白。
她也不過就是他手下一個小仵作,說穿了也算是他的手下,與他有交集不足為奇,外面的風言風語多少也要講究些事實根據,這裴瀚如此避諱,未免有些矯枉過正。
她一向懷著以彼之道還之彼身的原則,既然裴瀚這幅態度,那也不要指望她能有什麼笑臉。笑話,她又不是傻子,難不成要熱臉貼著冷屁股?
於是二人之間的相處一度降到了冰點。
這百草堂本就地處偏僻山林間,平日裏就空幽寂靜,如今沒了人語,更是空冷。
兩人就這麼冷淡的相處了一陣子,裴瀚的傷卻也在莫子言的悉心照料下逐漸好轉。
這日清晨裴瀚按時服下湯藥,彼時天氣爽朗,清風拂面,他頓覺神清氣爽。
他感到自己的身體無比爽快,於是踱步至院中,嘗試性地將佩劍舉起。
只見劍刃寒光乍現,在空氣中發出劈裂的脆聲,裴瀚有一段日子未曾舞劍,身法並不曾生疏。
只道是身姿卓絕,氣質出塵,劍法利落。
一套基礎劍法下來,裴瀚不僅不覺疲累,反而感到通體舒暢。
看來他這幅身子骨,已經是完全康復了。
他抬眸眺望百草堂山間景色,滿目蒼翠,好不鮮活!
視線中卻出現一抹清麗的身影——是莫子言。
莫子言站在院子門外,離裴瀚有一段距離,先前裴瀚全身心投入於舞劍,沒注意到莫子言。
而她面前赫然站著的,卻是白玄。
不知二人在交談什麼,從裴瀚這方望去只能看到莫子言的背影和白玄的正臉,白玄笑容不減春風滿面,莫子言的表情卻看不到。
按說一片翠綠湖光山色,而眼前一雙男女皆是上乘姿色,便是良景良人,可堪入畫。但這畫面落在裴瀚眼裏,卻總覺得哪哪都礙眼。
方纔舞劍後的酣暢淋漓一下全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心頭一股難解的鬱結。
裴瀚忍不住蹙眉走上前去。
“多謝白公子這段時間的照顧,如今我已痊癒,不便再叨擾,還是儘早啟程回蘭陵。”
裴瀚話是說給白玄聽的,眼神卻不自覺向莫子言那處偏。
白玄聽出裴瀚語氣不對,也知這位裴大人對自己敵意不小,臉上只是掛著淡然的笑:“裴大人傷勢好轉是好事,只是出於穩妥考慮,是否要再多留幾日?”
白玄提出讓他們多留,醉翁之意不在酒,並不是爲了留裴瀚,而是想多看看莫子言。
而莫子言這邊,儘管她對裴瀚這段時間都冷淡心生不滿,聽聞他傷勢痊癒,心中還是忍不住為他高興。
“不必了,多謝白公子這段時間對我與裴大人二人的照料,裴大人既已痊癒,應當即刻啟程返回。”
莫子言沒有再多想,一直在這百草堂耗著也不是什麼好事,想著先前白玄對自己的種種,她實在難以捉摸此人心性,未免再被敲竹槓,還是三十六計走為上。
於是莫子言立刻轉身走到裴瀚身邊,向着白玄抬手告辭:“如此,我們便不再麻煩白公子,即刻收拾行李離開。白公子的恩情沒齒難忘,來日有機會一定奉還。我們就此別過。”
於是轉身就想和裴瀚離開。
白玄卻堪堪叫住了二人:“且慢,二位還請留步。”
莫子言心下一驚,白玄這是還要攔?
卻聽聞白玄慢悠悠地說道:“我在百草堂中長居多年,囿於此地,甚少外出。不如藉此機會與你二人一同出山,也好見見世面,開拓眼見。”
莫子言聞言,卻比被敲詐愈加為難,以她這個身份,再帶個底細不明,脾氣難以捉摸的人上路,還不知道要添多少麻煩。
於是她麵露難色:“這……恐怕有些不妥。”
白玄卻一副早有預見的樣子:“姑娘不必擔憂,我自知男女大防,也有分寸,不會給姑娘帶來困擾。將來到了蘭陵,也不會去裴大人府上打擾,屆時我只管住客棧便是了,斷不會添麻煩的。”
話說到這個分上,莫子言一個承蒙他救命之恩的身份也不好再拒絕,於是她看了一眼裴瀚,後者並未反對,只好勉強點頭應了:“那好吧,那你與我們一路同行。”
也不知道他究竟什麼目的,許是真的在這深山老林中待倦了,想去外面遊玩吧。
裴瀚這邊,臉色依舊不甚好看,心底怒氣卻更甚了。
也不知道這個勞什子白玄公子安的什麼心,就連和莫子言說話都不忘諷刺他一句,說什麼“自知男女大防”?實在是意有所指,很難叫他不多想。
而況此人不知為何實在礙眼,如今還要厚著臉皮與他們同行,叫人怒氣橫生!
難不成此人真對莫子言有什麼企圖?
裴瀚這樣想著,卻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想法已經是有些酸溜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