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瀚察覺到她表情有異，隨著她的目光看向那花圃，不由得皺眉。

    “這土，似乎是被翻動過。”

    “沒錯。”

    莫子言走到花圃邊細細觀察，眉頭越皺越深：“有人動過這花圃麼？”

    站在一旁的僕人愣了愣：“似乎三爺讓人翻動過，說是老太太走了，再有這些鮮豔的花不合適，讓人移到別出去。”

    莫子言緊緊皺了皺眉，莫名覺得不對勁，卻說不上哪裏不對。

    裴瀚抬眸淡道：“若是這般，緣何我們進來時，門口還擺著大紅的芙蓉花？想必更加不合適吧。”

    是了，若是因為這樣的原因翻動花圃，府中那麼多鮮豔的花都好端端的，為什麼只動了這一處？

    “將這裏挖開，瞧瞧下面有什麼。”

    裴瀚掃一眼手下，很快便有人帶著花鋤趕來，將那土挖開。

    越挖下去，便有一股淡淡的臭味傳來。

    莫子言心覺不妙，忽然開口：“不要用鋤頭，徒手挖，下面有東西！”

    裴瀚看她一眼，示意那些人照做，果然沒過多久，就聽見莫府小廝的慘叫傳來。

    “死，死人！是阿無！”

    莫子言早有預料，趕忙急匆匆走上前，便看見一個小丫鬟倒在土坑裏，面色青紫，脖頸上還有一道深深的淤青手印，顯然是被人活活掐死！

    “大人，這……”

    接連三件命案發生，莫府眾人的表情惶恐到了極致，忽然有一道驚恐的聲音傳來：“難不成真的是天煞孤星，要將莫家的人全部剋死？”

    所有人的目光頓時都鎖在了莫子言身上，人群退開老遠，看向她的目光憎惡防備。

    “先前大少爺和少夫人也是意外死了，咱們莫府相安無事那麼多年，怎麼就最近開始命案頻發了呢？”

    “說不定兇手盯著咱們莫家，就是因為那天煞孤星！”

    那些竊竊私語傳到莫子言耳中，讓她的臉色頓時變得冷凝，卻莫名有些無力辯駁。

    她不信怪力亂神，但這些莫名其妙環環相扣卻毫無首尾的兇案，讓她沒底氣也沒心情反駁那麼多。

    肩膀忽然被按住，身後傳來男人淡漠的聲音。

    “本官最後說一次，怪力亂神之說不足為信，若再有人說這些話引得人心不穩，後果自負。”

    裴瀚看一眼身旁的手下，那人頓時會意，直接將一開始說話那人按住。

    “帶回府衙好生看管，待他想明白這是兇殺，還是天煞孤星，再行處理。”

    莫子言張了張嘴，卻沒說出話來，直接被男人推上了馬車。

    夜色漸深。

    裴瀚坐在案前把玩著手中的碧玉扳指，眸光晦暗。

    “大人。”

    手下推門進來恭聲開口，眼神有些躲閃：“帶回來那人已經問過了，是莫家老四莫輝的馬伕，一口咬定沒人指使他這麼說，只是所有人都是這麼傳，纔跟著說的。”

    “是麼？”

    裴瀚抬眸，許久纔開口道：“莫家老四，似乎一直沒有露過麵？”

    “是，聽說老夫人出事那日，他臨時有些事情去了衡陽城辦事，現下還在趕回來的路上。”

    手下那人看著裴瀚面色淡漠，沒忍住提醒一句：“大人，聖上命咱們來，是要查那祭天魂的事情……咱們現下爲了這些命案耽擱，恐怕會誤了大事。”

    “雖說您一向鐵面無私，但是現下，還是大事要緊，這莫家的事情……”

    “那祭天魂的事情，恐怕和莫家拖不了干係。”

    裴瀚低低打斷了他，起身看向窗外：“那祭天魂的人，短短几日已經對莫家那丫頭下手了兩次，第一樁兇案，似乎也是為她挖的坑，總不能真是湊巧。”

    他摩挲著手指上的碧玉扳指，眼神逐漸轉冷：“傳信去問問邢鷹，那給莫子言批命的道士查得如何，天煞孤星……好大一個局啊。”

    而蘭陵城外一處別苑裏，一名老者正握著羅盤唸唸有詞。

    一名黑衣人疾步走進來：“林大師，陣法現下如何了？”

    “尚能維持，但若明晚那祭品還不死，取不到她的心頭血，恐怕就只能重新佈陣了。”

    老者嘆了一口氣，眼底閃過一絲意味莫名的暗芒：“那位欽差顯然已經盯上了我們，久則生變啊……王爺的大計就在這丫頭身上，若是能得到她身上潑天的氣運，定能心想事成，否則這十五年的佈局，恐怕要功虧一簣。”

    那黑衣人聽了這話，眼神頓時變得幽冷，疾步邁出去衝着暗衛冷聲開口。

    “讓那人速速回莫府，不惜一切代價，也要那丫頭的命！”

    莫子言坐在窗前無意識的扣動著桌面，卻還是毫無頭緒。

    房間外忽然傳來守衛們的議論聲：“這佟無的屍體也要放進冰窖吧？命案頻發，冰窖哪裏塞得下，等到日頭炎熱需要用冰，也不知道得多晦氣。”

    佟無……阿無的名字是佟無，家中還有個姊妹！

    腦子像是忽然有電光劃過，莫子言大踏步走過去：“佟無是河北江流人嗎？”

    抬屍體的那些人明顯有些不解，卻還是出聲回覆：“正是。”

    難不成真是那樣？

    莫子言直覺自己抓住了一些線索，緊鎖著眉急急開口：“她的姊妹叫什麼名字？先前說她是被山賊害死的，死在了什麼地方？”

    裴瀚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怎麼了？”

    “我懷疑我們在山間看到的墓，就是佟無的姊妹的。”

    莫子言緊攥著拳開口：“她們同姓，又都是江流人，怎麼會有這樣的巧合呢？”

    裴瀚皺眉看向手下：“去找案卷，若是被山賊害死的，應當會有案卷。”

    手下的人間裴瀚發話，不敢再繼續耽擱，趕忙前去趕車。

    沒過多久，兩人便到了府衙門口。

    州府的師爺聽說了兩人的來意，趕忙前去調取案卷，很快便拿著一本泛黃的冊子趕來。

    “大人，這便是案卷了。”

    裴瀚抬手接過，剛翻開便皺起了眉：“她姐姐名叫佟英，的確就是墓碑上的名字，發現她被山賊害死的人，是你的三叔莫榮。”

    莫榮？

    莫子言湊上去逐字逐句看過去，眉頭越皺越深。

    “案卷上面說，莫榮帶著管家外出行商，路上發現一群山賊對佟英欲行不軌，壞了她的清白，莫榮雖然將她救下，佟英卻因為失了清白想不開，跳崖自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