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姑娘，”裴夫人又目不轉睛地盯著她了，“我先前便覺得你很是眼熟了。”

    莫子言有些詫異，在她僅有的記憶中，沒有裴夫人的身影。

    “你和我的一位故人，很是相像。”

    莫子言有些心虛地低下頭，她沒有多說，回想起自己還未曾謀面的父母，猶豫片刻。

    “你母親是誰？”

    誰知那裴夫人卻是不放過她的，一再追問。

    好像，她真的十分迫切地想要知道莫子言的身世。

    “我是蘭陵莫府二房小姐，年幼時候父母雙亡，也沒有見過父母。”她只好這樣解釋著。

    裴夫人有些失落地收回目光，嘴裏喃喃著：“莫府……姓莫啊……”

    裴瀚看莫子言有些為難，於是便帶她和母親告辭了去。

    二人剛回到院中，白玄便被一個侍衛帶了進來。

    “子言！”他揮動手中摺扇。

    裴瀚皺眉看了眼那侍衛，侍衛支支吾吾道：“這位公子說認識少爺，還、還拿了個大理寺的令牌……”

    大理寺？

    裴瀚剛剛感到詫異，白玄便炫耀似的將令牌亮了出來，遞給莫子言。

    “物歸原主。”

    莫子言這下才發現，自己少了一塊令牌。

    原來是上回在客棧的時候，白玄悄悄拿走了她的令牌，怕她又揹着自己跑去辦案了。

    “反正你都是和這傢伙在一塊兒，相信也用不上令牌吧？”

    裴瀚一時間也不知道他是在誇還是在罵。

    “我也聽聞了這幾日發生的事情，子言你辛苦了。”白玄走到莫子言身前，垂頭安撫道。

    莫子言眨眨眼，白玄抬手揉了揉她腦袋，使了個眼色。

    “前幾日我發現了一家不錯的酒樓，菜餚美味，我想帶你一塊兒去。”

    裴瀚面色一黑，雖然上回知道白玄對莫子言是兄妹之情，可他心裏依舊藏著戒備。

    “她要隨我在府中。”

    “我先出去一下吧，”莫子言連忙出聲，“我初到京城，還有些東西沒有購置，正好去採買一下。”

    “我讓人……”

    “不必麻煩了。”莫子言連忙揮手拒絕，見裴瀚皺起眉，她有些慌張。

    “有些東西，那些下人也都不懂的，還是我自己……”

    裴瀚卻不妥協：“那便讓我陪你一塊兒。”

    這傢伙有時候黏起人來，也不好對付。

    莫子言思索片刻，隨即道：“我還有些事情要和白玄商討，那個，夫人馬上也要用膳了，最近爲了保障她的安全，她便一直在院中，你還是趕快去陪陪她吧！”

    莫子言在打發他。

    裴瀚一聽就聽出來了，他只能撇撇嘴，滿臉怨憤地看著白玄，隨即轉身離去，渾身散發著一股寒冷氣場。

    莫子言都不由得一哆嗦，心裏也是萬分無奈。

    “總算趕跑了他。”白玄心裏始終對他萬分不認可，見他走了，心裏可是高興。

    “你快隨我去見見她。”

    當白玄口中的她出現在莫子言眼前時，莫子言一時間啞口無言了。

    她曾經試想過很多和原主親生母親見面時的場景，只是沒想到，看到這位貴婦人的時候，還是有些尷尬。

    那貴婦人一見到她便雙目含淚。

    婦人衣著華麗，繡花張揚，卻又不戴首飾，只一枚髮簪，倒是沖掉了不少豔麗。

    她沒敢伸手去碰她，手裏捏著手帕，擦拭著眼角，不斷地扯著笑。

    “你們二人也是多年未見了。”白玄出聲道。

    那貴婦人點點頭，她出聲道：“孩子，我找了你好久。”

    莫子言清楚她的身份，看她淚如雨下，心裏一片無奈。

    只可惜，她真正的女兒，也確實不在這個世界上了，想到這裏，莫子言有些落寞。

    “子言或許不記得了，”白玄拍了拍她的肩，“她開始記事的時候，都是在莫府了。”

    莫子言點點頭，卻見那婦人哭得更加傷心了。

    “怪我們，都怪我們當初沒看好。”那婦人泣不成聲，滿心愧疚。

    白玄連忙上前，輕輕拍了拍她的背。

    莫子言卻無動於衷，讓她忽然與多年未見的親人重逢，她終究還是難以親近。

    許久之後，她才緩緩上前，猶豫著抬手，看了眼白玄。

    白玄肯定地點了點頭，她這才輕輕撫上她的背。

    婦人逐漸止住哭聲，她抬手撫摸了下莫子言的面頰。

    母女二人都從對方的眉目間看見了自己的影子。

    “孩子，我是母親啊。”

    莫子言微微垂眸，倒是沒有感動落淚，反倒是透著些疏離。

    “我……有些沒有準備好，”她小聲說著，“希望你們莫要見怪。”

    白夫人心疼地擰起眉來，她哪裏敢責怪自家女兒，這些都是必然會發生的。

    “不怪你不怪你，是我們當初沒有看好。”

    她這些年來一直十分自責，白夫人抬眼看了下白玄，隨即又問：“你近來可好？聽玄兒說，你被蘭陵莫家給收養了，怎麼樣，他們待你可好？”

    莫子言咬了下唇：“若是年幼時，養父養母還在世時，應當是不錯的。”

    只可惜她也記不清了。

    “只是後來，他們都去世了，在我還年幼的時候便離開了，所以之後便……”

    她沒再說話，但白夫人已經明白了她話語中的意思。

    “都怪我們當年沒讓人看好你，害得你被人抱走了，我們尋了你許久，好在玄兒把你尋著了，此後，你便有母親了孩子。”

    她緊緊握住莫子言的手。

    莫子言沒有抵抗，任由她捏著。

    “你原先在蘭陵，如今怎的來了京城？京城可有熟人？吃穿住行如何？”

    看得出來，她真的是十分關切自家女兒了。

    莫子言猶豫片刻，說道：“我住在裴府上……”

    “裴府？”白夫人一副十分驚訝的模樣，她轉了下眼珠，“那你，可想歸家看看？家裏人都想你了。”

    莫子言抿著唇，沒有回答。

    看她猶豫的模樣，白夫人只能搖了搖頭：“罷了，方纔你也說了，你還未準備好，我也不再強求。”

    她抬眼看了下白玄，白玄瞬間會意。

    “那我便先送你回去吧。”

    莫子言點了點頭，她走到門口，覺察到身後那灼灼目光。

    她回過頭去，看了一眼。

    白夫人衝她點頭揮手，她也抿唇強行笑了下，隨即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