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莫輝一點都沒有莫家四老爺的架勢，卑微的不敢多說一句。

    “大人說了，此事辦不好便提頭來見，現在是你自己親自動手，還是我來幫你？”

    撲通一聲，莫輝乾脆利落地跪倒在地上，顫聲為自己求情。

    “求大人開恩，下一次定然不會失手，還請大人給屬下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

    黑衣男子冷哼了一聲，甩袖離去。

    城外的別苑外，一個穿著黑色斗的男人從一輛不起眼的馬車上下來，看他的身形和打扮，儼然就是剛剛那個威脅莫輝的男子。

    男人疾步走進別院，恭敬地對著一長鬍子老者彙報：“大師，計劃失敗，祭品被人救走了。”

    “什麼？”老者猛地從蒲團上站起來，眼睛瞪得老大，隨後無奈地嘆了口氣，“罷了，看來這是天意。”

    “那接下來我們應該怎麼辦？”

    “重新佈陣，這次定要做好萬全的準備。”

    “是。”

    驛站裡，剛經歷了一場刺殺後的莫子言在床上躺著沒有睡意，再次翻了個身之後，煩躁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待穿好鞋襪後推開房門，去了外面散心。

    夜晚微涼的風讓莫子言的腦袋清醒了許多，沿著廊橋，不知不覺就走到了驛站的涼亭邊。

    涼亭的正中央擺放著一架古琴，漆黑的琴麵和潔白的琴絃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猶如一個古典美人般靜候才子的青睞。

    莫子言被這古琴的外貌給吸引住了視線，不知不覺中已經靠近了古琴，小心翼翼地撫了上去。

    琴絃振動，琴音清脆，讓人心曠神怡。

    是把難見的好琴。

    莫子言有些手癢，忍不住多撥了幾下。

    前世她學了十五年的古琴，工作之後雖然空下了，但閒暇之餘還是會彈上一兩曲舒緩心情。

    心下微動，人已經坐在了桌前，指尖放在琴絃上，琴聲傾瀉而出。

    悠揚的琴聲乘著空氣傳到了遠處，也飄到了裴瀚的窗前。

    這是一首新奇的曲子，曲調哀婉動人，如泣如訴。

    裴瀚從未聽過別人彈過這樣一首曲子，他聽得入神，連手裏的公文都許久沒有動過。

    琴聲還在繼續，曲調一揚，高昂了起來。裴瀚放下手裏的公文，尋著聲音的方向，走到了涼亭附近，看到那抹纖細的身影，識趣的沒有上前打擾。

    一曲結束，莫子言久久不能回神，閉著眼睛沉浸了許久，黑暗中卻察覺到了一縷窺探的目光，一睜眼便同裴瀚深沉的目光對視上。

    偷看已經被發現，裴瀚也沒有閃躲，大大方方地走了過去。

    “這曲子是莫小姐譜寫嗎？”

    “可是我吵到裴大人休息了？”

    莫子言尷尬地笑了笑，並沒有對裴瀚的問題作出回答。

    “並未。”裴瀚淡淡地說道，眼睛卻不自覺地落在撫摸著古琴的那雙手上。

    注意到裴瀚的目光後，莫子言不動聲色的放下衣袖起身，讓出了座位，“裴大人請。”

    “不必。”裴瀚要開衣襬坐到了旁邊的座位上，莫子言也不客氣的坐了下來。

    “裴大人是因何沒有休息，可是在想佟英的案子？不過這個案子的確處處存在詭異，最好先從死去的佟無身上查起，興許能查到什麼線索。”

    剛被人撞破了自己擺弄古琴，莫子言心中多少有些不自在，一番自問自答就將話題轉移到了案子上。

    “好，那就明日。”裴瀚點了點頭，順著她的話答應了下來，並未戳穿她的窘迫。

    這話說完後，兩人之間的氣氛再次安靜了下來，莫子言有些坐立難安，總覺得這月黑風高的兩人之間的氛圍格外的奇怪：“裴大人，那我先回去休息了，你也早些歇息。”

    “嗯。”

    聽到這聲低沉的應答聲，莫子言覺得如釋重負，腳步匆匆地回了房間。

    直至那抹身影消失在拐角處，裴瀚才抬手撫摸琴絃，輕輕地撥弄了一下，也起身離開了。

    昨日回到房間後，莫子言依舊輾轉反側不能入眠，結果早上起的有些晚。

    她不好意思讓裴瀚等著她，匆匆灌了兩口茶水下肚就出發了。

    府衙內的停屍房裡，莫子言帶上自制的口罩和手套，仔細檢查了佟無的屍體，結局卻一無所獲。

    她嘆了一口氣將白布蓋上，正要出去同裴瀚告知結果的時候，卻看到蘭陵知府黃文躍朝裴瀚走了過來。

    “裴大人，聽衙裡的人說您帶著莫姑娘來驗屍了，可驗出什麼結果了？”

    “莫姑娘還未出來，我們大人自是不知的。”齊宋知道自家大人不喜歡多說話，自覺地接過的話題。

    黃文躍先是看了齊宋一眼，隨後輕視一笑：“裴大人，不是下官多言，那莫姑娘不過就是個閨房姑娘，能驗出個什麼來？她還不如這衙裡的仵作。”

    “那衙裡的仵作可查出什麼疑點了？”裴瀚淡淡地問道。

    “這……”黃文躍被堵得說不出話來，只能陪著笑臉來掩飾尷尬。

    幾人說話的時候，莫子言一直站在不遠處，見眼尖的齊宋已經發現自己了，她自然不好繼續躲著偷聽。

    “裴大人，黃大人。”莫子言微微屈膝行了一禮，乖巧的站在一旁。

    黃文躍看莫子言沒說話，嘲諷的輕哼了一聲，洋洋得意地說道：“聽聞莫姑娘驗屍的手段十分厲害，不知莫姑娘是否驗出什麼線索來。”

    “佟無之死跟她姐姐佟英記錄在案卷上的死因極為相似，都是撞擊頭部失血過多而亡，黃大人應該也知曉此事。”

    莫子言意味深長地說道，而黃文躍的臉色卻十分難看。

    “莫姑娘這話是什麼意思？這些年本官斷案無數，每一個案子都熟記於心。”黃文躍別開臉，明顯底氣不足。

    “爲了調查佟英姐妹倆的死因，裴大人已經來府衙多次，難道黃大人一點都不關心此事嗎？小女子還以為黃大人一直在努力研究案卷，好方便協助裴大人辦案呢。”

    此話一出，黃文躍再也沒辦法維持平靜的表情，眼睛一瞪就要發火。

    “你……”

    就算黃文躍再怎麼生氣，還是保持了理智，不能在裴瀚面前失了分寸，沒辦法只能嚥下這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