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派胡言！”

    若他真能算出別人的命格平生，又怎會不知道自己會淪落到現在上街胡說八道的地步。

    裴瀚眯了眯眼，唇邊的冷意再明顯不過：“你千方百計混進莫府，又在莫姑娘命格上下手，就是爲了要她的命吧。”

    輕飄飄幾句話，卻像有一把利器，狠狠抵住邱道人的後背。

    冷颼颼的。

    他掏出一條青黑的帕子，著急忙慌地隨便擦了擦：“我這都是有根有據的，何來的要她性命一說。你們就算找其他術士來，都是一樣的說法。”

    “若是你們不信，我走就是了，只不過她留下的禍根，除了我之外，是沒法徹底清除的！”

    右腳一抬，人就氣吁吁向外去。

    但凡他沒一步三回頭，他們還真得信了。

    如此明顯的騙術，偏偏莫康深信不疑。

    “先生留步，先生請留步！”邊連連致歉，邊趕忙攔住人：“這位並非是我們府上的人，自然也做不了我們府上的主。裴大人，還勞煩您請先回去吧，這裏自有我來安排。”

    讓自己回去？

    等他回去之後，就任由莫府信這個不知從哪來的江湖道士的話，把莫子言折磨致死嗎？

    ​裴瀚眸色一黯，臉上彷彿籠罩上了一層冰霜。

    “莫姑娘在哪，本官就陪她在哪，怎麼，你想趕本官走？”

    一句話徹底堵死了莫康的路。

    他一張國字臉上閃過一絲為難：“怎麼會怎麼會，裴大人願意來府上，自然是在下得不勝榮光。在下處理些家務事，您請隨意，把這當成自己家就行了。”

    他若說出這話用的身份，是未來丈人，裴瀚還說不定會好好應上一番。

    “先生您請，不妨先在正廳稍作等候，待會兒我就帶她進去，任您安排。”

    邱道人這才滿意地撫了撫鬍鬚，跟著下人去了。

    這安排並非是想換個安靜的房間，免受其他人的紛擾。而是這位裴大人，突然就插手，壞了事。

    “你先進去，等為父和裴大人說幾句就來了。”莫康擠眉弄眼，暗示意味極強。

    兩條黛眉微微一蹙，莫子言壓根沒搭理，拉著裴瀚就要離開。

    雖不解這個軟弱無能的女兒，什麼時候變了一副模樣。

    他還是面色一沉，指揮下人：“你們還愣著幹什麼，莫府月銀都當白髮的嗎，趕緊去把人給我攔回來！”

    下人們手忙腳亂，拿著木棍想把院裏的大門擋上。

    “你們敢攔路？”

    莫子言頓住步子，眼神變得銳利：“趕緊讓開，否則，別怪我對你們不客氣。”

    如今是進也不對，退也不對。下人們面面相覷，還是在莫康的命令下，壯著膽子過去：“小姐，對不住了。”

    余光中，見其中一個下人，伸手就想拽住她的胳膊。

    伸手，裴瀚拽住對方的胳膊，狠狠向下一掰。慘叫聲在空曠的府中顯得格外清晰。

    “上啊！他們再厲害，也只有兩個人，你們這麼多人有什麼好怕的！只要能抓回小姐的，歸還賣身契，發三倍的月錢！”莫康實在氣急。

    俗話說得好，重金之下，必有勇夫。

    幾個年輕力壯的下人，眼睛亮了亮，齊齊朝兩人而去。

    誰想才一個過招的時間，齊齊摔在了地上。

    裴瀚握緊拳頭，挑了挑眉：“看看這些日子，你練得怎麼樣，以人頭為數，一盞茶的時間，誰弄倒的人更多，誰就算贏。”

    “行啊。”莫子言活動活動筋骨，臉上的戾氣和他如出一轍：“動手吧。”

    在莫康眼裏，這兩人就像煞神一樣，走到哪，下人倒在哪。

    直到最後，地上倒著的人，幾乎都沒法讓人下腳。

    他們才離開。

    宋齊提前叫了一輛馬車，此時正好夠兩人坐著離開。

    “看來這幾日的訓練頗有成效啊，不錯，繼續努力。”

    莫子言瞧得出，方纔若不是他刻意控制自己的速度，恐怕這會兒，他們早出了莫府不知道多少裡了。

    心裏這般想著，臉上的神情自然也好不到哪裏去：“你讓了我，所以，剛纔那場不作數。”

    這反倒是裴瀚哭笑不得了。

    通常而言，不是發覺自己離贏越近，也就越高興嗎？她倒好，還開始覺出不對勁出來了。

    “對了，你府上的那位算命先生，怕是另有來頭。”

    且不論平常的術士如何，這位算命先生，無論從舉止言行，還是衣著打扮上來說，未免也太過奇怪了些。

    半天沒覺出個所以然來，裴瀚索性吩宋齊，待會兒讓人去查查。

    “主子，還有一事，剛剛傳來一封密信，說邱道人不日前，已經離開京城，暫且不知道下落何從。”

    他身邊那些宮人整日照常伺候，纔沒讓裴瀚派出去的人發覺。

    莫子言捏著手指頭，總覺得什麼地方怪怪的。

    宋齊頓了頓：“還有，他們還查到祭天魂一事。”

    說罷，便雙手握拳，等著主子下令。

    沒想到，裴瀚卻是看向身側的女人：“你覺得，應該如何？”

    毫無任何避諱的意思。

    “他們的目的既是我，只要拿我當誘惑，再設計讓他們跳進來就是了，不怕祭天魂的那群人不上鉤。”

    否則，想要這麼憑空去抓人的話，恐怕難上加難。

    對於他的話，莫子言心底還是有些感動。

    既願意把話擺在她面前，毫無任何猜疑，又讓自己幫著出謀劃策。這份信任，已然超越了很多東西。

    “不行！”裴瀚一口回絕：“你知道哪些人有多危險，何苦還去趟這趟渾水。我自會想別的法子，你不用再想這件事了。”

    或許是這個原因，一路上，兩人再沒任何話語，氣氛靜默像凝了一層冰。

    宋齊坐在前室，胳膊上的雞皮疙瘩不知道起了多少次。

    眼見不遠處的牌匾，連忙說道：“主子，玄霜閣到了。”

    玄霜閣？

    裴瀚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惑，有些僵硬地張了張唇：“打探情報的地方罷了，無頭蒼蠅一樣去先那群人，也不是個辦法。”

    來到賬臺，一位看著年紀不大的男人，一手撥弄著籌算，一手在本子上，不知道塗抹著什麼。

    感覺到面前站了人，也絲毫沒影響他埋頭苦算。

    “客官所謂何事？本店入門需交四貫錢，概不退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