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哪來的匕首
“怎麼可能,致命傷……”
分明不是匕!而且案發現場也該是在韓宇的房間纔對。
“不是比先前那個案子,簡單明瞭了許多,是不是,楚姑娘?”
裴瀚抬頭,及時打斷莫子言的後話,露出黑不見底的雙眸。
在不被別人察覺處,緩緩搖了搖頭。
這件事最大的動力的,怎麼看也唯有這位護衛,既然人家已經請君入甕了,他們要是不遂了對方的願,豈不是可惜了。
王護衛眯著眼,顯然有些半信半疑:“還請裴廷尉明察,定是有韓宇記恨我家大小姐,所以才趁著夜色黑,遛進來動手,都是奴才的失職。”
“若不是你找到了這兇器,我們夫妻倆恐怕還被矇在鼓裏。你何罪之有,有罪的都是那韓宇那混賬!裴廷尉,您可一定要幫幫老夫啊!”
三人你一言我一語,活像說找到失蹤半輩子的親兄弟。
莫子言打量著面前,心裏忍不住腹誹。
“我自會調查清楚。”裴瀚目光銳利地盯著王侍衛:“不知可否問幾個問題,先前你可發現了府中有何異樣之處?為何會認定兇器在這池塘之中?”
對上這眼神,他總有種被看穿的狼狽。
幾乎慌亂地移開視線:“那日……奴才,奴才瞧見韓公子來過,是從……大小姐的房中出來的,經過池塘時似乎扔了什麼東西這才......”
越是這般支支吾吾,反倒越是證明這其中的不對勁。
要不是杜夫人被攔著,只怕直接衝去了衙門。
邊哭邊錘著胸口,叫人看著可憐:“就是那個挨千刀的,我可憐的雲芝啊,若不能懲治了他,那我,我還不如從這池裏跳下去得了!”
“放心吧,本官定會還你們一個公道的。”
裴瀚讓人拿了兩塊手帕,遞給兩位杜家夫婦。
趁著三人離去之前,還頗有幽深地問了一聲:“你確定,匕首當真是在湖裏找到的,而不是記錯了?”
這裴廷尉怎麼還糾纏得沒完了。
“是,奴才確定。”往侍衛臉色不好,卻依舊一口咬定:“這把匕首,絕對就是兇器。”
徒留眸光凜冽,面容沉穩地站在原地。
夜本就深沉,若不是杜府夫婦前來拜訪的話,他們怕是早就各回各府了。
夜色如水,明月當空,如霜似雪的月輝鋪滿一帶花蔭小徑,亭臺樓閣掩映在層層樹影之間。
燈下蟲鳴鳥鳴,悅耳動聽。
兩人的身影倒映在地面,頗有一種但少閒人如吾兩人者耳的意思。
裴瀚雙手扣在後背,冷不丁開了口:“你怎麼看?”
今夜擺明了就是王侍衛,想用一把匕首就糊弄過去。
若是沒出這麼一差錯,恐怕這事查起來,還真的把黑鍋蓋在韓宇腦袋上。偏偏是對方心裏藏不住事,反倒弄巧成拙了。
“杜雲芝身上的傷,可不如他所說的,只有匕首一處,最終沉塘溺死,纔是最根本的原因。”
要只是歹人,何必在強迫後,又是殺人,又是拋屍,府中的貴重物品,倒是沒少幾個。
無論用什麼樣的道理,都說不過去啊。
莫子言蹙緊眉頭,沉吟片刻:“可他一個侍衛,能和自己小姐有什麼關係,難不成還能是個義陽公主?”
最後幾個字,聲音壓得極低。
裴瀚也無意去探究,瞭然地點了點頭。
“我知道了,明日就讓宋齊去查查,這二人是什麼關係。”
眼見案情要水落石出了,若不是時間實在太晚,指不定他要去把人揪起來。
討論完了案子,兩人相顧無言,氣氛中上升著一股淡淡的尷尬。
真的不知為何,他腦海裏忽地蹦出那日美人懶洋洋枕在盥洗桶邊,撒滿花瓣的香豔,耳尖不自覺泛起一抹曖昧的紅。
好在再被對方察覺自己的狼狽時,遇見了姣月。
“真是巧了,既然遇見了,你們不如就來我船上坐坐。只不過畫舫簡陋,怕是比不上二位府上的裝飾了。”
今日皎月用的是自己的畫舫,不似先前那艘華麗。
莫子言拉住她的手,唇邊盪漾著笑紋:“什麼簡不簡陋的,說得好像我們每日不瞧見點兒金子銀子,就會一命嗚呼似的。走走走,我好奇得緊呢。”
畫舫靜靜靠在岸邊,隱約的燈火倒是在黑夜裏瞧得清楚。
莫子言打量著畫舫,還不忘調侃:“倒是我蹭了裴大人的運氣了,否則想上這畫舫,恐怕還得等下輩子呢。”
船上的確如姣月所說,沒有什麼富麗堂皇的飾品。可各種各樣整齊擺放的蕭琴瑤箏,卻比那些東西有意思多了。
唇角一揚,裴瀚雖美迴應她,面上似有若無的笑意,卻說明了一切。
“姣月姑娘,這些東西你都會用嗎?”
姣月抱來一把琵琶,緩慢調著音:“是,我自幼就被要求學好這些,若是學不會,是沒飯吃的。”
淡淡的幾句話,卻表現出無限悲哀。
莫子言咬了咬下唇,安慰她道:“可你的琴藝這麼好啊,就算有十個我都比不得你,人多少都有自己的苦衷,出身又不是我們能提前決定好的。”
安慰她的人不在少數,可提出這番言論的,莫姑娘還是第一個。
彈出第一聲時,姣月望向裴瀚:“我好像明白了,大人為何會讓你跟在身邊。”
自打認識起,這位大人便是一副冷淡深沉的樣子,唯有在這位小姐面前,似乎有那麼些不同。
正當莫子言想解釋些什麼的時候,她唱了起來:“潯陽江頭夜送客,楓葉荻花秋瑟瑟,主人下馬客在船,舉酒欲飲無管絃……”
特有的江南小調,在這寂靜的環境下,反倒更突出了一份意境。
錚錚紓——
調子一轉,又變了一番光景,
莫子言和裴瀚同時看向她。
姣月卻沒停止,繼續哼著:“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悅事誰家院……”
她似乎很喜歡唱這首歌,唱到唱著,眼淚竟然流了出來。
姣月抬起袖子,胡亂抹了抹眼角:“讓二位見笑了,想到些傷心事。來,嚐嚐這青梅酒,酸甜又爽口,這個季節品嚐,是最適合不過了。”
她不提,莫子言自然也不可能說些,讓人家掏心窩子的話。
只是,真的不知道是喝了點酒的,還是別的什麼緣故,鼻尖似乎嗅到了另一種味道,暈得腦袋發昏。
尋了個藉口,跑到船外透氣。
裴瀚覺得不對,也跟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