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檀閆晗還是無理取鬧，不依不饒，莫子言臉色一下變得十分嚴肅：“夠了，不要再鬧了，我不是在和你兒戲！我接下來要處理的事情人命關天！你莫要再阻攔！”

    這一番嚴肅呵斥，聲量極高，氣勢十足，倒真的鎮住了檀閆晗。

    檀閆晗悻悻地說：“好吧，那你走吧。不過我要跟著你去！”

    莫子言懶得管她，只吩咐小販繼續前行。

    幾人來到護城河邊。

    其實還未靠近，濃烈的惡臭味瞬間席捲上來。

    怎麼形容這股味道呢，無異於把幾天的泔水、溺和躁矢融合在一起，再經過一段時間的發酵後的絕頂毒氣。

    也正是因為如此，大家只能遠遠隔著瞄那麼幾眼，滿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要讓他們湊近去看，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許多隻是不得不經過的行人，都被這股氣味薰得噁心反胃，更有甚者，直接吐暈了過去。

    “行了，走吧，站在這裏也觀察不出什麼，還是得過去看看。”莫子言也是在心裏做足了準備，纔有膽量把這句話說出來。

    及冠男子尚且承受不了，被薰成那模樣，更別提她這麼個弱女子了。

    但她下定了決心，旁人再怎麼勸，也沒法拉動。

    即便如此，在看見屍體後，內心的震撼依舊是言語無法表述出來的。

    眼球突出，舌尖變大且向外突出。手足上的面板幾乎要成襪狀整個脫落下來，再加上屍體腫脹膨大，無法識別的面貌，這是——

    巨人觀。

    莫子言腦海中有一道光亮，兀地閃了過去。

    即使是在現代，也有許多人無法接受這一現象，甚至打心底覺得噁心反胃。更別提知識落後的古代了，只怕人人都覺得這是他的報應。

    男子的衣裳，也幾乎因為身體膨脹的原因，變得幾乎要爆裂開，露出大片青紫的肌膚和大腿內側，看著觸目驚心。

    “嘔！這到底是什麼東西！”一些人已經捂住鼻子跑開。

    小月早在看見的第一眼，就被嚇暈了過去。

    好在有幾位還算熱心的嬸子，幫著把人拖了回去。

    倒不是因為她膽子太小了，實在是正常人都無法接受巨人觀，更何況是她這樣一個弱女子。

    跟上來的檀閆晗更是悔不當初，她要是知道這個女人居然敢看屍體，周圍還是這個模樣，打死她，她都不會跟過來。

    用帕子捂在唇邊，要吐不吐地蹲著。

    莫子言也忍不住乾嘔，強忍著纔沒有吐出來。

    再回頭一看，就見檀閆晗蹲在那裏，臉色已經慘白，額頭冒汗，嘴唇發紫，身體也搖晃著差點栽倒在地上。

    “別吐在這。”莫子言扔給她一小瓶捏碎的薄荷汁：“若是破壞現場，想要找到這人被殺害的證據可就難了。”

    自己也往嘴裏倒了些，纔算是緩過來了許多。

    就算曆經兩世，面對這種東西，還是有些無端的牴觸啊。這種牴觸，無關心理的厭惡與否，純粹是身體上不自然就會產生反感。

    什麼現場？自己吐哪關她什麼事？誰要她的破東西？

    檀閆晗無數的牢騷，在對上對方那雙有些駭人的眸子時，終究還是閉上了。

    現在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能當成自己是個瞎子，捂緊沾滿薄荷汁的帕子。

    不得不說，莫子言雖然人不咋滴，給的這個東西倒算是有點作用。清清涼涼的味道，瞬間驅散了所以惡臭，雖然只是暫時。

    檢查屍體的同時，裴瀚也趕了過來。

    匆匆忙忙趕了進來，平淡得猶如什麼味道都沒嗅到似的：“怎麼樣，情況如何？”

    聽見熟悉的聲音，檀閆晗又鬧騰起來：“瀚哥哥……好可怕，我真的好害怕，你帶我出去好不好？”

    “閉嘴。”對方心裏全惦記著那句具屍體，冷喝的一聲，把檀閆晗嚇得渾身一顫，立刻不再吭聲了。

    本來想著趕緊出去，順便再好好聯絡聯絡感情，哪知人家壓根沒空搭理，轉頭就讓宋齊把她送了出去。

    即使心裏再不願，也好過繼續呆在那個破地方，根本提不起談情說愛的興致嘛。

    倒是宋齊，心裏一陣陣罵晦氣。

    明明也能跟著主子，說不定能幫上什麼忙。這下好了，忙也幫不上，還得伺候這位姑奶奶安全出去，他這是造了什麼孽啊。

    檀閆晗哪知道他心中所想，當即就指揮了起來：“你到底行不行啊，我要趕緊出去，再待再這個鬼地方，我三天的晚飯都要吐出來。”

    “明明可以朝那個方向，你怎麼還繞這麼大的遠路？小心我告訴你們家主子，他知道了肯定會重罰你的。”

    儼然還沉浸在自己美好的幻想中。

    “怎麼樣，他什麼情況？”

    來到莫子言身邊，儼然跟方纔截然不同的神色。

    畢竟能面對屍體，還是可怕的屍體，還能保持面不改色。這個世上，還真找不出幾個，恰好她，就是其中之一。

    檢查得差不多了，莫子言錘了錘脖子，才發現下趙高飛和黃文躍這兩位大佛，居然也在邊上等著。

    但是現在，比她的好奇更重要的，是現在的狀況。

    “趙大哥你也檢查一下屍體吧，我再說說我觀察到的。”

    趙高飛頷首，上前一步將屍體正反好好檢查了一番，許久，纔開口。

    “根據他表面的狀態，應該已經死亡多日，手腕個腳踝處也有幾道淤青，應該是麻繩捆綁出來的痕跡。那人將他殺害後又把人扔到這處，脖子上的勒痕，就是最好的證據。”

    “沒錯。”莫子言點點頭，看向幾人：“另外，你們看他腰上的墜子，都一個不少地掛在腰上，身上的衣服也是雲錦的布料。”

    身上所有能拿去賣錢的，一個不少的唯一原因，便是那人不是爲了錢財纔來謀殺的。

    “但是吧，他在水裏浸泡的時間，實在太過長了。各位也看見了，面目幾乎沒有什麼完好處，恐怕沒那麼容易辨別出這人的身份。”

    如此細緻的觀察能力，就算是典獄司的人來了，都只有說佩服的份。

    趙高飛心底的敬佩，越發濃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