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纔在門口遇到過。”

    在男人回答之前，薄肆安截斷了他的話頭。

    “那也就是說，你們認識？”

    江綿看了看那個人，又看了看薄肆安，往他那邊靠了靠，小聲問了一句：“你這朋友人品不好。”

    雖然她覺得這句話會讓薄肆安不舒服，但她還是要說。

    “我和他可不是朋友。”

    薄肆安冷冷地看著那個男人，“你撕了她的畫？”

    “那又怎樣？我就是撕了，隨你們處置。”

    男人梗著脖子，一副要殺要剮悉聽尊便的樣子。

    薄肆安捏緊拳頭，剛要上前，就被江綿拉住了。

    “綿綿，你鬆開我。”

    他話裡隱隱約約能聽出怒火，“我要讓他吃點教訓。”

    “老公，你冷靜一下，這裏人多眼雜的，萬一被有心人拍影片流出去就不好了。”

    在這個時代，隨便剪輯出一個矛盾衝突的點，都能引起很大的波浪。

    語言可以顛覆事實真相，她不想讓薄肆安被捲進輿論裡。

    梁月看了一眼薄肆安，然後對江綿笑了笑：“不如你們和他去會客廳談談？”

    “只能這樣了。謝謝梁老師。”

    江綿點點頭，“你還有什麼事就先去忙吧，我會處理好的。”

    “沒事，會客廳沒有攝像頭。”

    梁月把人交給薄肆安，拍了拍江綿的肩膀，和別的客人說話去了。

    梁月的助理把三個人帶到了會客廳就離開了。

    男人動了動嘴，想說些什麼，但看到薄肆安的眼神，又給嚥了下去。

    “你是故意把我的畫毀了的，對吧？”

    剛坐下，江綿就逼問他。

    男人眼神閃躲：“我沒有，是我自己情緒沒處理好。”

    “說了這麼久，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江綿接過薄肆安遞過來的水，目不轉睛地盯著他。

    “夏彰。欲蓋彌彰的彰。”

    他沒敢看薄肆安的方向，心虛得很。

    “夏先生，我如果起訴的話，你知道後果是什麼，對吧？”

    江綿沒有心思和他繞彎子，她已經極力剋制自己的情緒了。

    “我知道，江小姐，你要我賠你多少錢，我可以給你的。”

    “說得輕巧，你用什麼來賠？”

    江綿還沒說話，薄肆安先開口了。

    他打量了一眼夏彰，臉上是顯而易見的嘲諷：“夏先生想必也是經濟拮据吧？一幅畫雖然沒有明碼標價，但是你剛纔撕碎的那一幅，價值連城。”

    夏彰自知理虧，沒有接話。

    “我只有一個問題，你告訴我，是誰指使你的？”

    她很肯定，如果沒有預謀只是想破壞，他沒有必要把她的畫給撕毀。

    但是有人指使，這個情況就不一定了。

    “你最好如實交代，不然這些話，你只能給警察說了。”

    江綿跟在薄肆安身邊久了，自然而然也學到了一些他的脾氣——比如威脅人信手拈來，眼睛都不帶眨。

    她發現了，只要提到報警，夏彰就會警覺起來。

    “是……一個叫江芯的女人。”

    夏彰期期艾艾地開口，“她說，只要我在這個畫展上把畫家mian的作品破壞掉，還宣揚她抄襲的事，就會給我一筆價值不菲的報酬。”

    “是嗎？”

    江綿觀察著他的穿著，簡單清爽的打扮，看起來不過於貧窮，也不過於財大氣粗。

    但是……

    她看著夏彰手腕上的表，笑了出來。

    “戴著高奢名錶，說自己因為錢才做這件事，你覺得我相信嗎？”

    江綿看著他的眼睛，“有些話不要讓我再重複一遍。”

    夏彰下意識伸手去掩蓋手腕上的表：“我這是A貨。”

    “別藏了，這個品牌目前還沒有哪個高仿商家敢做。”

    江綿平靜地看過去，“夏先生，如果你跟我說你有什麼把柄在江芯手上，我或許還可能會幫你。”

    當然，畫的賠償金要另算。

    “江芯就是這麼安排我的……”

    夏彰轉了轉眼珠，換了一個和剛纔沒什麼差別的說辭，“她把我的女朋友綁走了，我們本來快要結婚，但是因為江芯把人帶走，兩家人關係鬧得很僵。而且……”

    說著，夏彰頓了頓，沒有繼續說下去。

    “繼續，藏著掖著對大家都沒什麼好處。”

    “而且我聽說，她會拿那些小姑娘去做皮肉生意。我害怕她這麼對待我的女朋友，如果讓她去做這種事，估計會一頭撞死。所以爲了我的女朋友，我就答應了來破壞畫展……”

    “你既然知道是她綁走了你的女朋友，為什麼不帶人去找？”

    薄肆安皺著眉，“難道你這點擔當都沒有，來破壞另一個人的名譽就能讓你心裏舒坦嗎？”

    “對不起，薄先生，江小姐，我真的走投無路了。”

    “你們不清楚江芯的手段，她把人帶走，不代表她會告訴藏匿的地點。我也嘗試過報警，但大都無疾而終。”

    “好了，我就不聽你的情史了。夏先生，留下你的聯繫方式，那幅畫我找人評估過後，會給你說賠償金額的。”

    江綿揉了揉太陽穴，“至於你女朋友的事，這需要你自己解決。”

    而後她伸出手指向門口：“請吧。”

    夏彰像只鵪鶉似的，大氣都不敢出，連關門的時候都輕手輕腳的。

    “休息一會兒再過去吧。”

    江綿趴在桌上，悶悶不樂，“怎麼又是江芯。”

    她總會以各種方式打亂自己的生活節奏，也不知道哪裏擋了她的路。

    “你準備幫忙？”

    薄肆安驚訝地看著她，勸道，“這趟渾水還是不要踩。”

    “夏彰確實沒有擔當，他說的話如果是真的，那我們要救的不止是他的女朋友。”

    “如果沒有讓江芯受到重創，還會有更多南昭的女性受害。那個女人不會對同性保持憐憫，更不會和她們共情。”

    江綿嘆了口氣，“江芯作惡，但是不可以把其他無辜的女孩子拉進地獄。”

    她很能明白那些女孩子的心情，因為那是她真實經歷過的，痛苦不堪的過往。

    “好，你要做什麼，我幫你。”

    薄肆安靠近她，“我永遠在你身後，做你的護盾。”

    “報警吧。”

    江綿想了半天，只能想出來這個辦法，“讓夏彰再說一遍他的供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