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

    齊勝看著滿是血的畫面，死命搖頭。

    他只是想行正義之事，怎麼會出那麼多的血？！

    鮮紅的液體浸染了畫面，那些東西彷彿是魔鬼，一點點蠶食著他的理智。

    齊勝完全想不起來發生了什麼事。

    “你那天，見過什麼人？”

    “或者有沒有陌生的阿姨找過你？”

    薄肆安以為是自己問話的方式太嚴肅，改了語氣，十分和善地問。

    “我不知道，我都不記得了……”

    齊勝搖搖頭，他現在滿腦子都是血的畫面，連薄肆安說了什麼，他都聽不明白。

    “我太太因為齊勝推的那一把，摔倒之後早產了，前兩天才從ICU醒過來。”

    薄肆安頓了頓，繼續說，“生孩子的時候失血過多，目前能查出來的傷勢只有區域性軟組織挫傷。”

    他的聲音平穩有力，落在對面三個人耳朵裡堪比平地一聲雷。

    自己的孩子推了人不說，還害人家早產了。

    “小勝，你真的不記得了嗎？”

    他媽媽皺著眉，使勁晃他的肩膀，“你再好好想一想？”

    這可是人命關天的大事。

    “孩子都說不知道了，你還逼他幹什麼？”

    齊勝的爸爸不悅地罵了一句。

    他就知道這孩子遲早有一天會做出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來，只是沒想到來得這麼早。

    “孩子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嗎？”

    齊勝媽媽憤憤地瞪了他一眼，走近他低聲道，“這是誰你不清楚？”

    自己的丈夫不知道薄肆安的名字挺正常的，但要是自己都不清楚，那這村子也沒什麼待下去的意義了。

    村子現在之所以能發展度假村產業，全都是仰仗薄肆安的能力和資源。

    這也是她經常和其他嬸子們聊家常聽來的。

    “咱們能怎麼辦？孩子現在什麼也說不出來，事兒也犯了，只能和人家道歉。”

    齊勝爸爸嘆了口氣，幾次想去摸口袋裏的煙，想到是在醫院裏，又悻悻地收回手。

    見齊勝什麼都說不出來，薄肆安也沒再逼他。

    他對齊勝爸爸說：“這個事我們要追究，但主要罪責不在你們的孩子。”

    他想要找的另有其人，只是想透過齊勝去尋找孟芝的罪證。

    沒想到齊勝什麼也說不出來，第一次會面以失敗告終。

    好在齊勝的爸爸媽媽不是慣著他的型別，即使薄肆安說追究的主要責任人不是齊勝，夫妻倆心裏也對這一家人有愧。

    “這樣吧，我們等小勝情緒穩定一些，再來拜訪你們，可以嗎？”

    薄肆安點頭：“當然可以。”

    這麼好說話的人他們還是第一次見，連從接待室出去都是千恩萬謝的。

    齊勝媽媽處事圓滑，三兩下就拿到了下次見面的機會。

    畢竟是他們有錯在先，怎麼說都得照顧好人家。

    因為江綿恢復得差不多了，從ICU轉到了普通病房。

    比起之前，她現在精神狀態好了很多，甚至能抱一抱孩子了。

    “你真的不想追究他們的責任嗎？”

    薄肆安在病床旁坐下，喂她吃著晚飯。

    說不想牽扯其他人的事，是江綿提出來的。

    “因為我覺得這件事，很蹊蹺。”她說。

    “怎麼說？”

    薄肆安給她擦了擦唇邊的米粒。

    “那個孩子推我之前，說了一句話。”

    江綿皺著眉，似乎在回憶，“等我想想。”

    他靜靜地看著她，直到她再度開口：“我想起來了，他罵我是破壞別人家庭和諧的女人，說我是上不得檯面的……第三者。”

    雖然現在已經不能完全複述，但至少她還記得個大概的意思。

    薄肆安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陰沉來形容了。

    “他真是這麼說的？”

    江綿看著他，用力地點了點頭：“我記得很清楚，因為當時太莫名其妙了。而且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村子裏的小孩子不知道，大人還不知道嗎？”

    說著，她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薄肆安，“你……是怎麼想的？”

    這件事肯定是和孟芝脫不了干係，但具體齊勝是怎麼被孟芝騙的，現在沒辦法取證。

    “明天那一家子會來看你，和你當面賠禮道歉，別心軟。”

    薄肆安叮囑道，“那小孩子我今天問過了，什麼都不肯說，麻煩的很。”

    “你也有被小孩子難住的一天？”

    江綿揶揄他，“看不出來呀，神通廣大的薄先生，也會有難題？”

    “你就會貧嘴。”

    薄肆安輕笑著颳了一下她的鼻樑，正色道，“等你好一些了，我就帶你去看看孩子。”

    按理說現在應該餵母乳了，但江綿現在還需要調養身體，薄肆安自作主張用了奶粉。

    反正母乳餵養和奶粉也沒什麼區別，免疫力都是天生的，他不想讓江綿在經歷生了孩子之後，還要承受開奶的痛苦。

    一聽到可以去看孩子，江綿頓時精神振奮：“真的嗎？”

    她從醒來到現在，都沒有見過孩子。

    也不知道孩子長什麼樣。

    突然，一張照片出現在她眼前。

    江綿一愣，看著照片上和薄肆安相似的眉眼，不禁氣鼓鼓地說：“好啊，你基因太強大了，我都搶不過。”

    “這是糖糖。”

    薄肆安耐心地解釋，“女兒嘛，當然是長得像爸爸了，但是她的嘴很像你。而且陽陽真的很像你。”

    “是嗎，我不信。”

    “好，給你看。”

    他劃過另一張圖片，上面的嬰兒閉著眼睡得正香。

    依稀能看出來和江綿一樣漂亮？

    “這是……咱們的兒子？”

    江綿接過手機，瞬間有點自我懷疑。

    剛纔那個粉雕玉琢的女娃娃，和現在這個睡得正香的嬰兒，居然是自己的孩子。

    她看著看著，突然鼻尖一酸，落下淚來。

    值了，什麼都值了。

    “你怎麼哭了？”

    薄肆安以為她因為看不到孩子而難過，趕緊安慰，“我不是說了嗎，等你好一些了，我帶你去看孩子。”

    到時候就可以把大兒子帶過來放在她身邊，小女兒估計要再多待幾天，才能勉強適應。

    他柔聲勸慰，江綿抹了抹眼淚：“我不是難受，我感覺我好幸福。”

    “我也是。”

    薄肆安把她擁進懷裏，輕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