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泰和被她看得不自在，別過頭繼續看自己的報紙。

    文韶端著水果過來，看著兩父女誰也不搭理誰的樣子，覺得奇怪，笑著問：“怎麼了這是？”

    而後她朝江泰和走過去，輕輕推了他一把：“孩子好不容易來一趟，你又跟她說了些什麼？”

    “我那是擔心她的未來。”

    江泰和別過頭，不自在地說。

    “不用擔心，我未來好得很。”

    江芯也不知道在犟些什麼，瞥了江泰和一眼，冷言冷語地說著話，“我還以為你們已經放棄了，沒想到還是催我結婚。”

    她本來今天想給他們說蔣醒的事，但現在就他們這個態度，還是再往後推一推得了。

    反正說了他也不信，說不定還會刺她幾句。

    江泰和好像對江綿心裏有愧，自從江綿嫁過去之後，對自己的態度就不如從前了。

    說不清楚他是因為江綿代替自己嫁過去，覺得對這個親生女兒不好，還是對自己這個養女沒什麼感情。

    這也不能怪她，當時是她只是假意推了幾句，他們就決定把江綿嫁過去。

    現在想反悔，未免太好笑了點。

    當年在書房外，她可是聽得清清楚楚。

    “小綿只是咱們認回來沒多久的女兒，就算是親生，說不定在外面住這麼多年已經沾染什麼不良品性了。”

    “是啊，芯芯在我們身邊待的時間長，要說是把她嫁過去，我心裏也是捨不得的。再說了，那個薄肆安家裏……又是那樣的情況，我怎麼捨得放她去受苦？”

    江綿睡得早，她或許不知道自己替嫁的原因，只是覺得該為這個家奉獻。

    可自己清楚得很。

    不過，他們兩口子一直都是利益至上主義者。

    在江家日漸式微的情況下，他們依舊選擇把自己交出去，當成聯姻的工具。

    “芯芯，你爸爸他只是年紀大了，嘴碎了一點。”

    文韶尷尬地笑了笑，對她說，“他不會害你的。”

    她的話於江芯不痛不癢。

    江芯冷哼一聲：“誰知道呢。”

    空氣逐漸安靜下來，一家三口在客廳裡分散而坐，一點溫馨的氣氛也無。

    “可以吃飯了。”

    趙姨掀起圍裙擦了擦手，走了過來，看到他們三人各做各的事，愣了愣。

    她決定先喊文韶：“太太，飯做好了，可以吃飯了。”

    文韶點點頭，溫和地說：“我知道了，你先過去盛飯吧。”

    等趙姨去餐廳之後，文韶站起身，對冷戰的父女二人道：“吃飯了。”

    而後她又看向江芯：“芯芯，吃完飯，媽有些事要和你單獨談談。”

    “好的。”

    江芯淡漠地應答，沒搭理江泰和，徑直站起身往餐廳走。

    看女兒過去了，文韶又去喊他：“好了，閨女好不容易回來一次，板著個臉像什麼話？”

    “她翅膀硬了，我的話都不聽了，遲早有她哭的時候。”

    文韶對江泰和有些無奈。

    這人就是嘴犟，不知道怎麼和孩子相處。

    無論是江綿還是江芯，他總是這麼彆扭。

    明明是關心的話，他最後總是能和孩子們大吵一架，不歡而散。

    “行了，吃飯去吧。”

    文韶推了推他，催促道，“不然飯該涼了。”

    來到餐廳的時候，江芯在看著手機，面前的飯一點沒動。

    這是江泰和教她的規矩，說長輩不入座，小輩們不能先吃。

    她痛恨自己這麼守規矩，但是想改一時半會還改不過來。

    “怎麼不吃呀芯芯，今天還做了你最愛吃的蔥燒海蔘，一會兒涼了就腥了。”

    “沒事，突然有些事要處理，耽擱了點時間，媽，你也吃。”

    江芯看了江泰和一眼，斂下眸子，生硬喊了一句，“爸，吃飯吧。”

    “嗯。”

    江泰和應了一聲，繃著臉入了座。

    這頓飯吃得極為安靜，江芯甚至在思考待會要不要去一趟別的地方再吃一頓。

    她胡亂扒了幾口，放下碗，對江父江母道：“爸媽，我吃飽了，你們慢慢吃。”

    然後就離開了餐廳。

    等文韶吃完飯過來，已經是十分鐘之後的事了。

    她頗有深意看了江芯一眼，後者會意，跟著她過去了。

    “芯芯，你難得回家一趟，媽媽不想因為一些事導致你和你爸爸鬧得難堪。”

    文韶拉著她的手，語重心長地說，“父女之間，有什麼事不能說開呢？你說是吧？”

    “嗯，我知道了媽媽。”

    江芯完全沒有在聽，文韶說的話都沒什麼份量，她從小到大都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現在時間也不早了，要不要吃了晚飯再回去？”

    文韶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又看了一眼時間。

    現在才下午兩點。

    江芯搖搖頭：“我還有事，再坐一會兒我就回去了。”

    這個家她一點也不想多待。

    就算是文韶挽留，她也不願意去。

    “你這孩子，和你爸爸一樣犟。”

    文韶無奈地摸了摸她的頭，柔聲說：“那我也不留你了，多回家看看就好。”

    “嗯。”

    又坐了半小時，江芯才從老宅出發。

    開車路過一家大排檔，因為還沒到晚上客流多的時候，沒什麼人。

    江芯想了想，靠邊停了車，下車過去了。

    路邊攤很便宜，她報復似的點了很多涮串，再搭上平時不怎麼喝的啤酒，也才二百出頭。

    好久沒有吃這樣的東西了。

    她看著刷滿紅油的涮串，心裏莫名又想起來江泰和。

    從小到大，他們一直跟她說，這是窮人吃的東西，她是江家大小姐，不乾不淨的東西吃了會生病的。

    可是，小孩子終究會對外面的世界有所向往的。

    現在她有自己的能力，能夠反叛他們的意志了。

    爽脆的素毛肚在嘴裏迸發辣味，她卻覺得沒什麼感覺。

    爲了避免一會兒喝多了沒法回去，江芯特意聯絡了小助理。

    上次蔣醒的話讓她對這個人有所懷疑，但放眼望去，目前可以信任的也只有她了。

    “我喝多了就把我送到公寓樓下。”

    江芯看著滿臉震驚的助理，面無表情開了一瓶啤酒，拿起來就往嘴裏灌。

    大概過了一個小時，直到江芯再也喝不下，才搖搖晃晃站起來往車子那邊走。

    小助理依言把她送到了樓下，在準備送她上樓時被她推開：“送到這裏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