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芯微笑著和他舉杯：“好，如果再給我發訊息，我就告訴你。”

    “多謝。”

    這對話聽起來不對勁，但江芯也沒多想。

    比起匿名郵件，她更頭疼那個漏洞百出的專案策劃案。

    “怎麼了？看你從剛纔開始就皺緊眉頭。”

    蔣醒把切好的牛排放進她面前的盤子裡，“如果是關於工作的話，我可是會吃醋的。”

    也不知道是他的話讓她有了傾訴的慾望，還是這裏的環境讓她無比放鬆，江芯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

    “確實是工作的事，最近來了一個令人頭疼的新人。”

    她說著，抿了一口紅酒，“你知道嗎，這個新人連最重要的檔案都能差點給我扔進碎紙機。”

    蔣醒笑了起來：“那的確讓人頭疼。”

    她好像找到了傾訴物件，一股腦地把自己今天的不順全都吐槽了個遍。

    “還有另一個，我想著是新人，我帶她去聯絡聯絡甲方，歷練一下。”

    “然後呢？”

    他扮演著一個優秀的傾聽者，時不時接一句她的話。

    這家餐廳的酒很醇厚，喝了沒幾杯她就覺得自己有點上頭。

    “然後這個新人，她緊要關頭，跟我請假……”

    江芯忿忿地錘著桌子，“她說她生病，來不成了。”

    末了，她睜著眼睛，呆愣愣地看著面前的餐盤：“她除了社交能力差點，其他方面都很優秀。”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他說著，拿起醒酒瓶又給她補上喝下去的酒。

    看他又給自己續了一杯紅酒，江芯趕緊阻止：“不行不行，我喝不了了。”

    鮮紅的液體，映照著頭頂微黃的燈，江芯感覺自己眼前越來越模糊。

    “我去一趟洗手間。”

    她搖搖晃晃地站起身，對蔣醒打了個招呼。

    “我扶你過去吧。”

    蔣醒跟著站起身，在她要摔倒的瞬間眼疾手快地扶住，“你看你這樣，我怎麼放心讓你一個人去洗手間？”

    “沒事，怎麼能讓你扶著我過去？我很快就回來。”

    她推開他的手，逃似的往洗手間的方向走。

    蔣醒看了一眼她的酒杯，輕輕笑了笑。

    他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拿起擦手的毛巾，擦乾淨自己手上殘留的粉末。

    江芯在水池前發了半天呆。

    不對勁，怎麼才喝了沒幾杯酒，她的頭就這麼暈？

    爲了讓自己冷靜，她又往自己臉上潑了好幾次冷水。

    冰涼刺骨的溫度絲毫沒有讓她有半分清醒的趨勢，她甚至覺得自己快要站不穩了。

    酒有問題。

    現在想這麼多也沒用，不如先回去坐著再說。

    江芯剛出去，感覺走廊另一邊來了幾個人。

    一種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腳步聲越來越近，她也越來越緊張。

    心彷彿要從嗓子裡跳出來。

    好像當初她也是那麼安排人，把洛枕月從洗手間門口給帶走的。

    難道這就是報應嗎？

    幾個男人說著話，勾肩搭背往這邊過來。

    其中一個看到江芯，覺得她好像有些不舒服，便單獨上前詢問要不要幫忙。

    誰知話還沒說出口，江芯用力推了一把面前的人，惡狠狠地說了句：“別碰我！”

    男人一愣，不好意思地收回手。

    “抱歉，我只是看你需要幫忙……”

    “不用，謝謝。”

    她現在必須要回去了，男人的臉她都看不清楚，更不要想一會兒會嚴重到什麼程度。

    “不好意思這位先生，我女朋友大概是喝醉了，我這就把她帶過去。”

    蔣醒的聲音響起的時候，江芯覺得自己好像在做夢。

    沒過一會兒，她被一個熟悉的懷抱圈住。

    那人和蔣醒交談了幾句，大概是說剛纔她誤會了，才言辭激烈。

    “沒事，女孩子在外面，警覺一些也正常。”

    兩撥人打完了招呼，就各自離開了。

    蔣醒晃了晃她，輕輕喊了一聲：“江芯，現在能聽到我說話嗎？”

    “能，那個酒，好像有問題。”

    江芯靠在他懷裏，緩緩地開口，“要不我們回去吧？”

    她不知道是因為酒還是因為其他問題，現在自己完全沒什麼精神，而且思緒混亂。

    “好，你稍等我一會兒。”

    蔣醒向侍者說了一句記在自己賬上，就抱著人往自己的車過去了。

    一直到車上被放下之後，江芯都不怎麼清醒。

    察覺到自己躺的地方是蔣醒的車裏，她甚至放心地睡了過去。

    蔣醒進主駕駛啟動車子的時候，發現她已經睡著了。

    “真是不設防。”

    他看著她，覺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我身上到底有什麼讓你留戀的？”

    今晚的計劃有洛枕星參與，他說想以牙還牙，讓江芯知道惹洛枕月的下場。

    但是在關鍵時刻他後悔了。

    即便清楚地知道不會出什麼事，他還是去洗手間門口找了人。

    “我也挺莫名其妙的。”

    他自言自語似的說著話。

    今晚發生的事讓他心情煩躁，隨手點開了車上的音樂播放器。

    舒緩的薩克斯風曲子流淌在車內每一處，婉轉悠揚。

    他做的事不能告訴薄肆安。

    今晚註定又是個不怎麼美妙的夜晚，他又看了一眼副駕駛位沉睡的女人，皺眉搖了搖頭。

    又是新的一天。

    江綿從上次產檢之後，就睡得不怎麼多了，每天都起得和薄肆安差不多早。

    “再睡會兒？”

    他擔心她休息不好。

    “不了，今天有其他事要做。”

    她朝他勾勾手，等對方附耳過來才輕聲說，“你今天要是去市裏的話，幫我看看有什麼胎教用得到的書唄？”

    “可以是可以，現在會不會太早了？”

    “我覺得正好啊，唉呀，讓你去就去嘛。”

    中午的時候，發生了一件意料之外的事。

    薄奶奶大概是從薄肆安那裏聽到她的話，在書房裏翻翻找找，整理出來一堆看起來很舊的教材。

    放到茶几上的時候，江綿都愣住了。

    “奶奶聽你說想搞俄語胎教，就把早年自己學俄語的資料給整理出來了。”

    薄肆安解釋道，“這些大部分都是奶奶自己抄寫的，除了年代久遠一點，應該沒什麼別的問題。”

    “這也太棒了。”

    江綿忍不住感嘆，“奶奶，您好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