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停在路邊。

    黃昏時分，遠處暮靄沉沉，喬木木愣是看出了幾分烏雲壓頂的意味。

    有三三兩兩的行人從車旁邊走過，好奇的打量著車內，從側邊卻看不到車內的男女。

    喬木木盯著正前方的車窗玻璃往外看，不敢看身邊的男人。

    但車內的氣氛實在讓她害怕，終於，她抖了抖：“我說的都是真的，我希望你不要誤會。”

    沈鈞寒默不作聲，呼吸比剛剛平穩一些，卻依然急促。

    他的確是有很大的心情波動，因為剛剛聽到喬木木的話，而他下意識的在內心加工，想到了不好的事。

    “喬木木。”沈鈞寒啞聲呼喚她的名字。

    喬木木下意識的轉過來看他，卻一眼撞見了男人深邃的眼眸。她從來沒有看到沈鈞寒像現在一樣露出這副表情盯著自己。

    “我不知道，徐錦月徐錦良他們有沒有跟你說過一件事。”

    沈鈞寒聲音低啞，但每個字都像是在喬木木的心房上用力的敲。

    喬木木搖搖頭：“我不知道你想說的是哪件，你可以現在告訴我。”

    認識徐錦月徐錦良以來，他們在他耳邊已經說過了太多的話，而喬木木不知道沈鈞寒說的究竟是什麼。

    沈鈞寒深吸口氣，卻不再看著喬木木，只是看向遠處的天空。

    “我的病的確非常嚴重。尋常人在心理精神上的不舒服，偶爾或長期有心情低落的時候，但……對我而言，如果我不吃藥的話，隔天就會出現非常嚴重的症狀。”

    “你自從認識我以來，應該能夠觀察到我每天都在吃藥。”

    喬木木點點頭。

    從她被沈鈞寒撿回家就知道，但她是後來才知道沈鈞寒有非常嚴重的雙相情感障礙。

    “這些跟我小時候的經歷有關，我想你應該也知道了七七八八，今天我不打算跟你提起我小時候的事。”

    “我只是想說我的病很嚴重，我也的確是一個喜怒哀樂反覆無常的人，容易焦躁，在我身邊會面臨怎麼樣的風險，其他人心知肚明，你也有權利知道。”

    沈鈞寒說到這裏，忽然頓住。

    喬木木眨眨眼，有種想要流淚的衝動。她不喜歡沈鈞寒在自己面前這樣剖析自己，就好像隨時要離她而去。

    “其實今天我聽到你們的對話，一方面是憤怒，因為我最好的朋友在我身邊的女人面前說我如何如何。但另一方面是無奈，因為他說的都對。”

    在沈鈞寒身邊需要承受的很多。

    不僅包括他的病，還有他的家族，他今後所面對的一切，甚至過往的回憶所帶來的種種傷痛。

    喬木木打斷他：“我不明白。你現在跟我說這個是什麼意思。”

    沈鈞寒終於轉過來看著她，異常艱澀地開口：“我想問的是，即便是你知道了這些，也還願意留在我身邊麼？”

    他本來以為面前的女人會猶豫，或者是說出一些模稜兩可的話，可他沒想到的是，在他說出這句話的下一秒，喬木木毫不猶豫的點點頭。

    沈鈞寒瞳孔猛地睜大。

    “我當然願意留在你身邊，這是我們兩個已經約好的。”

    這句話像一記重錘敲在沈鈞寒的心房，他忽然捂住了胸口。

    沈鈞寒苦笑：“我說的可不僅僅是我們約好的，像是戰友一樣的關係……我對你有一些別的感情。”

    上次喬木木的失蹤給他帶來了極大的壓力，而且只要沒有她在身邊，沈鈞寒就會感覺十分糟糕。

    “什麼？”喬木木屏住呼吸。

    她雖然變成了一隻小貓咪，但依然是人的靈魂。她不是小孩子，也隱約懂得男女之間的感情。

    但喬木木沒有談過戀愛，不知道自己內心現在跳躍著的情愫到底算不算是喜歡。

    沈鈞寒卻忽然下定決心：“喬木木。”

    “之前我就想到底要不要告訴你。事到如今，我覺得不用隱瞞你那麼多了。”

    沈鈞寒的認真卻讓喬木木感到退縮，她往後挪了一下：“你……”

    “難道你是想跟我終止這種關係，不願意再守護我的秘密了？”喬木木眼裏蓄滿了淚水。

    下一秒，她看到男人猛的接近。

    她整個人都被抱在了懷裏。

    “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沒有要離開你，只是有些壓抑著的情緒，我沒有辦法再隱藏了……”

    “喬木木，我喜歡你。”

    沈鈞寒說完這句話深吸了一口氣。

    原來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麼難以開口。

    喬木木愣住，睜著大大的眼睛，覺得自己幾乎不敢呼吸。

    “之前我不太確定這種感情，因為你身上發生的事情用常理很難解釋。你是一隻貓，也是一個人，我不知道自己這種心情到底算什麼，也不敢說自己好像喜歡一隻貓。”

    沈鈞寒苦笑著解釋。

    喬木木被他抱著，終於找回到了自己的意識。

    她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抱住沈鈞寒的腰。

    “加上我不太確定你對我是否有同樣的感情，我不想說出口是怕會嚇到你。”

    “但現在無所謂了，我已經確認我的確喜歡你，不管你是人是貓，我喜歡的是你的內在靈魂，也想照顧你，幫你找回一切的真相。讓你變回去，重新擁有自己的生活。”

    沈鈞寒說完，靜靜等待著。

    喬木木始終沒有說話，也讓沈鈞寒感到心慌。

    他猶豫著，最後還是說：“當然，你對我如果沒有這方面的意思，我也還是會按照之前約好的那樣一直照顧你，直到你能夠成功變回去，那時候我們……”

    卻聽見懷裏的女孩子小聲開口：“不。你先不要說那麼多，讓我想一想。”

    聲音不大。卻異常堅定。

    喬木木說：“沈鈞寒，我以前沒有談過戀愛，也不知道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感覺，你現在突然問我，我給不了你答案。”

    “而且以我現在的樣子，我好像還沒有那麼大的決心能去考慮這些……”

    喬木木說著說著，忽然聽到自己的聲音變成了一連串的喵喵！

    她一愣！

    沈鈞寒也愣住，發覺自己懷抱裡的女人變了。

    喬木木變回了貓。

    “怎麼會這樣！”喬木木欲哭無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