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府。

    “老爺，老爺！”高子一改面對比自己低等的人的面孔，改成一副諂媚的表情，正高呼著跑進來要稟告。

    “咋咋呼呼成何體統！”總管家高明看著高子沒輕沒重的樣子，忍不住教訓了一句。

    高子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有些失禮，連忙跪下：“老爺息怒，小人只是有些激動了。”

    “無妨。何事這麼慌張？”段景德坐在太師椅上，正轉著手上的佛珠，微微閉著眼，看著十分愜意。

    “老爺，縣令府的呂縣令派人來請您，說是要請您到府上一敘……”高子連忙回答著。

    “縣令府？為何請我？”段景德猛然睜眼，難道是上回那個店小二？

    也不可能，兩個殺手已經被他殺死了，怎麼可能查的到？

    “這……縣令府來的人也沒說，看上去也很客氣……”高子轉了轉眼珠回憶起來，猛然想起前陣子，剛招了一個叫王虎的黑工，不禁有些心虛。

    “高子，怎麼回事？別支支吾吾，誤了大事！”高明畢竟是高子的師傅，一下就看出了高子的不對勁。

    “這……”高子一下緊張起來了，眼珠滴溜轉著，也不敢說。

    “說！”段景德有些慌張了，一種不詳的預感涌上心頭。

    “老爺息怒，老爺息怒！”高子連忙磕了兩個頭，“老爺，前兩天有個縣令府上的侍衛，叫王虎，來向我們借債……”

    “然後呢？你將他送去了工坊了？”段景德一聽，頓時怒意驟起。

    “是……不過老爺，我們事先打探過，王虎在縣令府上做過沒錯，但是他得罪了呂縣令，呂縣令刁難他要讓他還五十兩，他才……”高子連忙解釋道。

    “蠢貨，愚不可及！”段景德怒從中來，抓起茶杯就砸向高子。

    高子不敢躲避，只能跪著受著，低著頭。

    再怎麼說，高子也是自己的愛徒，高明忍不住開口替他求情：“老爺，也怪那呂縣令狡猾，高子也是被騙的。工坊那也不是輕易能逃出來的，不如派人先去問問看？”

    “對對對！老爺，那個王虎和他的弟弟王安都死了，一個在礦洞被繩子勒死的，順帶連累王虎被砸死的。”高子突然想起來前幾日工坊派人來稟告的事情，連忙告訴了段景德。

    “是了？”段景德語氣中充滿質疑，“確認過了？”

    “確認過了！工坊那邊很謹慎，怕兩人耍花招，把兩人扔在空地曬了好幾天，屍體都腐爛發臭，不會有錯的！那兩具屍體現在還在亂葬崗呢！”高子額角都出汗了。

    “那……”段景德這才微微寬心，要是隻是因為一個店小二，花錢擺平就是了。

    “你去跟縣令府的人說，晚些我再過去。”段景德稍加思索之後，決定先去會會呂安，看看呂安肚子裡賣的什麼藥。

    “怎麼樣？”蘇蓉看著派出去的人回來，忍不住開口問道。

    “段老爺說他晚些就來。”傳信的人如實回答道。

    “他不會要耍什麼花樣吧？”蘇蓉不禁有些擔心，呂安倒是顯得悠然自在，絲毫不慌。

    “沒事，諒他也不能做什麼。工坊裡的王虎和王安都死了，而且我們的人都在山上隨時待命，他來不及的。”呂安勝券在握，他今天就是來殺一殺段景德的銳氣的，再套套段景德的底。

    “你先下去吧。”呂安一邊說著，一邊安撫著蘇蓉，“別緊張，我能處理好的。咱們就等著段景德來就好。”

    呂安拍了拍蘇蓉的手，蘇蓉才微微寬心。

    申時三刻，段景德才擺著架子，大搖大擺地來了縣令府，裝模作樣的行了禮之後，直接一屁股坐上了本該是呂安的位置。

    段景德挑釁似地看著呂安：“不好意思啊，縣令大人，鄙人一向習慣坐主位，只能委屈一下縣令大人了，相信您大人大量，也不會和我一屆商販計較。”

    段景德原以為像呂安這樣年輕氣盛的人，應該會惱羞成怒，卻沒想到呂安泰然自若，在一旁坐下，也不惱，面上看不出什麼。

    “哪裏的話，段老爺一直都是我們泰安城的富貴人家，養尊處優慣了也是能理解。”呂安淡淡笑著，“段老爺，喝茶。這是南方的新茶，您可以試試看，還合不合口。”

    段景德裝模作樣地拿起來吟了一口，細細品嚐：“嗯……入口醇香，但是卻有些微澀，好茶，只是不大和我胃口。”

    段景德本來說出來也是爲了讓呂安尷尬，呂安卻只是笑了笑，說了句諱莫如深的話：“是啊，不合胃口的東西，就別太過於貪嘴了。”

    段景德被說的有些摸不著頭腦，心中卻有些警惕起來了。

    “對了，段老爺，聽說您是做糧食生意的？”呂安狀似漫不經心，其實話中處處在試探。

    “是啊，呂大人想從我這置夠糧食備用嗎？”段景德不知道呂安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警惕地盯著呂安。

    “也不是，就是比較好奇段老爺的經商之道。城中人人都知段老爺是城中首屈一指的富人，呂某也早有聽聞。沒想到，糧食生意這麼好做，這麼能盈利。”呂安笑裏藏刀，看上去像是晚輩在向長輩取經一般。

    “呂大人的意思是……？”段景德心中警鈴大作，他抓不準呂安的想法。

    他不知道，一個年輕人的魄力竟然有如此，連他都有些不安。

    “最近大旱，糧食收成很差，許多地方都顆粒無收……也不知道，段老爺是用了什麼方法，賺的盆滿缽滿的。”呂安的眼神逐漸變得狠厲，直直地盯著段景德。

    段景德一時語塞，手緊緊抓著把手，畢竟也是老狐狸一個，怎麼可能那麼容易露出馬腳。

    段景德只是笑笑，“也沒什麼，畢竟多年從商，經驗豐富，有些其他糧食渠道罷了。”

    “畢竟是商業上的事情，段某也不好和縣令大人透露過多，這也是我養家餬口的本事。”

    “是嗎？”呂安笑得有些滲人，“我還真的很好奇，段老爺的本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