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能不能拍，不能拍走人？”

    周導看著顧心憐一臉的不滿，說話的語氣也很不耐煩。

    顧心憐被當衆揭穿是資源咖，被嫌棄演技爛，又被挑明小動作過多，臉面上本就有些掛不住，做小伏低道歉，周導也是絲毫情面不留。

    此刻她的面色尷尬至極，她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腳趾，像是要就地摳出來一所三室一廳的房子來。

    “導演，我看在場的工作人員都累了，要不讓大家先休息幾分鐘，給演員留點時間醞釀情緒。”

    顧子涵提議道。

    她無心為顧心憐說話，不過是心疼一直跟在她身邊照顧她的場記而已。

    周導一早就被安排了，所以顧子涵的話他自是會聽，連連點頭稱是不說，對著顧子涵說話的語氣都溫柔了幾個度。

    “既然是子涵提議，那大家就稍作休息，都喝口水調整一下，五分鐘後開機。”

    顧子涵對著周導露出一個得體的微笑：“謝謝周導。”

    她這不笑還好，一笑給周導笑出一身的冷汗來。

    關於顧子涵身上的傳聞他也聽說過不少，想到臨開機之前，他就收到有關顧子涵參演注意事項的小冊子不說，還在圈裏的前輩攢局的時候，他見到的那個人，整個就是一活閻王。

    想到對方除去注意事項小冊子之外，又提出的用八張A4紙也羅列不完的特別注意事項，其中一條就是，不準顧子涵在戲外對別的男人笑。

    他當時看到這個條件時，整個人都懵了，演員本人戲外想要對誰笑，是他一個導演能管得著的事情嗎？

    本來是想反駁來著，可是當時不知怎麼就被對方身上那震懾人心的氣魄給壓制住了，最後反倒是鬼使神差的答應了所有條件。

    結果這才拍攝第一天，顧子涵就對著戲外的男人笑了，這男人還是他自己……

    周導心有餘悸地看了一眼四周，發現除了工作人員，並沒有別的陌生面孔在現場，他摸了摸鼻子，趕緊背過身去：“不用謝，應該的。”

    顧子涵看著周導的反應有些奇怪，隱約之間她感覺對方好像在躲著自己，她搖了搖頭，直覺自己是想多了。

    “等一下開拍都給我機靈著點兒，打起精神來！”

    周導一邊巡視著現場檢查道具，一邊對著工作人員說。

    旁邊的顧心憐看著顧子涵如眾星捧月般被人照顧的模樣，心裏嫉妒得發瘋，她雙目通紅，眼眶裏幾乎都要滴出血來。

    “別以為我會感激你！你不過就是傍上了厲擎霆這個大腿而已，沒有他你什麼也不是！”

    待顧子涵身邊的眾人散去，臨近開機之前，顧心憐冷著一張臉，咬牙切齒地對著顧子涵說。

    顧子涵對於她所說的話絲毫不在意，只抬起頭地看著她臉上的情緒，不鹹不淡地說：“對，就是現在這種說話的語氣，後槽牙不要咬這麼緊，嘴角要含著一抹笑，肩膀端平，擺出你大小姐的款兒來，等到導演開機的時候，你念一遍臺詞，咱們這場戲就可以過了。”

    “你說什麼？”顧心憐像是看著一個怪物一般看著顧子涵，氣憤道，“你現在是在指導我演戲嗎？”

    顧子涵擺了擺手，微微一笑：“不用謝，反正我也不是爲了你，只是不想一場戲耗到過年而已，你以為大家都像你一樣在家閒的摳腳嗎？”

    顧心憐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要爆炸了，為什麼顧子涵總有辦法激怒她，讓她的心態爆炸。

    “好，時間到，各方位準備，Action！”

    隨著周導的話音落下，顧心憐雖然心裏極不情願，但是按照顧子涵所說的那樣，把臺詞給唸了出來。

    “你是我最親愛的妹妹，我怎麼能把你送進火坑呢？這可是媽媽費勁了心思才促成的婚事，在我身上她都沒有這麼用心，王家財大氣粗，她怎麼可能害你？”

    周導終於難得點頭，然後鏡頭切換到顧子涵的面部表情上，只見顧子涵飾演劇中女主長樂的眼眶裏噙滿了淚水，神情有不甘還有無奈。

    “媽的安排？如果我親媽還活著，怎會為我做這樣的安排？”

    顧心憐涼涼一笑：“妹妹，我媽對你不好嗎？你忘了你生母死的時候，算命的說的話了？以你這天煞孤星克父克母剋夫克子的命格，那王浩有什麼地方配不上你？”

    顧子涵怔忪了一下，此時的她早就已經完全入戲，她不再是現實世界裏那個備受矚目的女明星顧子涵，她只是劇中那個，三歲喪母后，父親就把前妻和跟前妻生的女兒李長平領進門，一直被李長平欺壓的李長樂。

    “呵，天煞孤星？”顧子涵說話間站在木沿上開始走動，“姐姐，你媽這麼着急地想要把我嫁出去，究竟是擔心我會克家里人還是純粹爲了王家的財產？”

    顧心憐心裏咯噔一下，漏停了一拍，此時她也已經完全被顧子涵帶入了戲。

    “你要幹什麼？”囂張跋扈的大小姐李長平，在妹妹李長樂流露出想要尋死的意念時，臉上第一次有了慌張的神色。

    顧子涵駐足停了下來，她看了看天，又看了看水，鏡頭也跟隨著她的眼神所示之處做了調整。

    面容慘淡的長樂回眸對著長平微微一笑：“姐姐，你放心，我以後再也不會連累你們了，但是你們也別想從我身上得到你們想要的。”

    然後，她縱身一躍跳進了水裏。

    “卡！”

    周導的話音剛落，現場先是靜默了一陣，在場的每個人都在低頭拭淚，片刻之後就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

    “子涵，你的表演太完美了，幾乎傳神！”

    周導對顧子涵讚不絕口。

    只是片刻之後他就笑不出來了，顧子涵在工作人員的幫助下從水裏出來以後，就一直臉色發白，嘴唇毫無血色。

    “導演，我現在很不舒服，我的腳在流血……”

    顧子涵指著自己腳裸上的傷口對著周導說。

    虹姐也慌張極了，本來以為沒有用處的醫療團隊，在這一刻全都派上了用場。

    顧子涵在第一時間被送往醫院救治，周導在封鎖了現場以後，開始大發雷霆：“場務呢，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不是讓你們好好檢查嗎？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紕漏？你們還想不想幹了？”

    只是他這邊還沒等到場務回話，厲擎霆的電話就打了過來：“周導，你，很好！”

    不過就說了六個字，電話就斷了。

    周導聽著電話裡嘟嘟的忙音，整個人都傻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