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擎霆任由厲軒髯抓著自己的衣領，只是在厲軒髯的拳頭落下來之前，纔不緊不慢的抬起眼皮直視著厲軒髯的眼睛。

    “爸，您知道厲夫人做的那些事情嗎？”

    厲擎霆的眉眼間盡顯涼薄和諷刺，讓與之對視的厲軒髯都有些心虛，落下去的手也停在了半空中。

    看到厲軒髯這種反應，厲擎霆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

    一霎那，厲擎霆的表情變得更加的冷漠了，氣勢也越發的駭人起來。

    “果然，被矇在鼓裏的只有我一個人罷了。”

    雖然厲軒髯也生墨雲曉的氣，但他也清楚，不能再讓妻子和兒子之間的關係更加惡化下去了。

    “擎霆，你聽我說，你媽媽也只是對你關心則亂，她也只是單純的為你好，就算她做錯了事情，可她總歸是你的母親，你生氣是應該的，但不要記恨她。”

    後面的話在厲擎霆冷沉的目光下，厲軒髯越說越困難，明明他纔是父親，可他現在卻覺得自己竟然在兒子面前抬不起頭來了。

    厲擎霆冷嗤一聲：“看吧，您也知道您的妻子大錯特錯，沒錯，我是她的兒子，我確實不該記恨她，但子涵呢，她可是和厲夫人沒有半點關係，厲夫人又憑什麼傷害子涵呢？”

    厲軒髯不敢去看厲擎霆的眼睛，對於厲擎霆的指責，他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

    沉默了好半天，厲軒髯才擠出了一句話。

    “擎霆，爸爸替你媽媽跟你道歉，那些事情確實是她的錯，我……”

    厲擎霆抬手打斷了厲軒髯的話：“不用，我怎麼能要您的道歉呢，而且您的道歉也並不能改變任何事，說這些有什麼用呢？是可以彌補子涵受的傷害？還是可以阻止厲夫人的所作所為？”

    厲軒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看著眼前明顯比自己高出一個頭的兒子，還有他臉上那盡是冷漠的神情，厲軒髯才知道自己這麼久以來到底做錯了什麼。

    厲擎霆並不關心任何人的想法，包括他的父親，只是在臨出門的時候留下了一句話。

    “希望您能轉告厲夫人，她最好不要再對子涵和安安動任何的心思，不然我不介意把她對子涵做的還回去。”

    “你……”

    厲軒髯心頭一緊，沒想到厲擎霆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

    但是因為心中有愧，後面的話到底沒有說出口，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厲擎霆的背影消失在門後。

    “唉……”

    半晌後，空蕩的辦公室內響起一聲嘆息，而厲軒髯的背影看上去比剛進來是低下去了不少，整個人看上去是傷心又無力。

    ……

    “子涵……”

    臨睡前，糾結了一下午加半個晚上的虹姐，還是沒忍住喊住了顧子涵。

    顧子涵聞聲回頭：“嗯？虹姐，你是還有什麼其他的事情嗎？”

    虹姐面色為難，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說那件事情。

    顧子涵注意力大部分都放在懷裏的安安身上，所以並沒有注意到虹姐的糾結，只等著虹姐開口。

    虹姐看著顧子涵和安安，一咬牙，還是將憋了已久的問題問了出來。

    “子涵，就是關於厲總的事情，你有沒有考慮過和他見一面啊？”

    見顧子涵動作一滯，臉上的笑容也消了下去，虹姐趕忙解釋道。

    “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就是這段時間厲總其實一直都挺關心你的，之前微博上的那些事情都是他處理的，當然，我也知道這是他該做的，但他這麼長時間一直都在找你，電話也打個不停，我就想著，要不你們見一面把話說清楚，老是這樣也不行，你總不能一直躲著他不見吧。”

    虹姐也不是想為厲擎霆求情，她只是心疼顧子涵。

    雖然顧子涵這幾天表面上看著沒什麼，但她一直都和顧子涵相處在一起，怎麼可能會看不到顧子涵的異樣呢。

    雖然顧子涵嘴上說著自己也可以，但眼底的落寞和傷心是騙不了人的。

    虹姐也是想著讓兩人開誠佈公的談一談，很多問題其實都不在他們兩人身上，只是外因太多了，要是多溝通溝通，或許對兩個人都好。

    顧子涵理解虹姐的意思，但是……

    “還是算了吧，我現在不想見厲家的任何人，包括他！”

    顧子涵說完就進了臥室，態度已經很明確了。

    顧子涵心裏比誰都清楚，她和厲擎霆之間的問題太多太多了，這次的事情只不過是導火線罷了，都談不上主因。

    經歷了這麼多事情，她已經明白了，若是想要改變這種局面，她就必須要做出取捨。

    首先，就是要丟棄她和厲擎霆之間那種不對等的，甚至都可以說的上是畸形的關係。

    她不否認，她的心裏是有厲擎霆的，厲擎霆也確實喜歡她。

    但這樣的感情能改變什麼嗎？什麼都改變不了。

    這種不對等的關係裡，不管出了什麼事情，永遠都是她最先低頭。

    這麼多年，她真的累了。

    她也沒有辦法和傷害過自己和安安的人和平相處，但墨雲曉是厲擎霆的母親，如果她繼續和厲擎霆糾纏，那她就要繼續和墨雲曉對峙。

    她厭倦了那種生活，甚至討厭那時唯唯諾諾的自己。

    這一次，她想真正的為自己活一次。

    沒有顧家人的壓迫，沒有任何人的看不起，也沒有以感情為名義的阻礙，她只想帶著安安過上期望中的，安靜的生活。

    看著顧子涵堅決的背影，虹姐嘆了口氣。

    手機這時候又嗡嗡了起來，低頭一看，又是那個熟悉的號碼。

    和前面許多次一樣，虹姐也乾脆的掐斷了。

    “不是我不肯幫忙啊，我自己勸了，但我總要以子涵的意願為主吧，再說了，這也是你們的錯，要是你們一直都把子涵和安安保護的好好的，哪裏還會有今天這麼多事啊！”

    按斷電話，怕那邊大半夜的又來轟炸她，虹姐乾脆也給手機關了機，扭頭回到自己的臥室睡覺去了，顯然是不準備再管那邊的事情了。

    今天的夜晚依舊很漫長，有人在黑暗中發呆，有人一夜安眠，也有人和之前一樣枯坐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