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

    關凝如同往常一樣，用完早飯後，抱著裝有紀家所有人衣物的大木盆來到河邊洗衣。

    程氏原本和關凝倒是沒有太多的交集，不過昨日和劉氏鬧成那個樣子，多少對對方有些怨言，同時也對關凝多了幾分同情，在這種人手下討生活，相比很艱難吧。

    “關姑娘。”程氏喊了她一聲，見她面容秀麗，不由得又喜愛了幾分。

    “程夫人。”關凝詫異於對方居然會叫住自己，雖然自己洗衣服的時候時常會見到對方，也不過是點頭之交罷了，此刻雖意外，但還是笑著回禮。

    程氏上下打量了一番關凝，雖然只是紀家這個小門小戶的養女，但禮儀形態完全挑不出錯來，心中不由的又是一番感慨，這麼好的一個小姑娘怎麼就落到了劉氏那個善惡不分之人手裏呢。

    “關姑娘，真的是可憐你了。”程氏嘆口氣，將昨日的事情全都告訴了她，說著，還滿是憤憤不平：“雖然不知道你在家裏怎麼樣，但我時常看你砍柴，砍草，甚至全家的衣服都是你在洗。”

    “這些人對此不覺得感恩也就罷了，居然還將你說成災星，哪有這樣的道理。要知道，就算是縣老爺請個丫鬟還要每月給工錢呢，她們到好，不僅不給錢，反倒還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關凝平日裏習慣了被欺辱，本以為自己已經練就了強大的心裏承受力，然而，在聽到程氏的這番話後，心裏沒來由的一酸。

    她奮力的眨了眨眼，纔沒讓眼淚狼狽的掉下來。

    不用明說，程氏見她這個樣子，就知道對方在紀家究竟過的是什麼苦日子了，她上前拍了拍對方的背，滿眼的憐惜。

    怎麼好看懂事又能吃苦的姑娘，若是自家孩子，恐怕恨不得寵到心尖尖上纔好，怎麼捨得讓人受這種蹉跎。

    這般想著，不由的又是哀嘆幾聲。

    “她們以前對我還是挺好的，謝謝你替我說話。”雖然關凝很感謝程氏為自己說話，但她終究只是個外人，家醜不可外揚，她總不能對著對方吐槽自家人的不是。

    只是紀家人對關凝做的事情，讓她連個好字都無法說出口。

    程氏突然擺出一副神秘的模樣，湊到她耳邊低聲的問：“你說之前……是不是那個叫做的姑娘還沒來之前的事情？”

    “雖然劉氏一直在我們面前炫耀那個姑娘是福星，但我總覺得有些古怪，好像自從她來之後，整個紀家都開始落敗起來了。”

    “還有劉氏，之前記得是一個溫潤大方的夫人，如今這……”想到昨日對方那宛如潑婦的舉動，程氏忍不住搖了搖頭：“也不知道那個童萱雪究竟給你們家人灌了什麼迷魂藥，都落敗成這個樣子了，還覺得人是福星。”

    聽著對方的話，關凝不由的苦笑，外人都察覺到了童萱雪的不對勁，但偏偏自家人還把她當個寶。

    不過，程氏所說的話，倒是給了她一定的啓發。

    先前她注意的只有紀家人對自己的態度，如今聽了對方的話，似乎童萱雪來了之後讓整個紀家都落敗了下去。

    關凝記得在此之前，雖說紀家不是什麼大富大貴的家庭，不過也是有一兩個丫鬟小廝的。

    童萱雪當時以太過鋪張浪費，讓劉氏將人給辭退了，但當時自己也處於混沌的狀態，並未察覺，只當她是刻意針對自己，想要折磨自己。

    前些日子找回的所謂全部家當，仔細想來，可請不起丫鬟和小廝啊。

    “謝謝嬸嬸了。”關凝只覺得醍醐灌頂，將手裏的活飛快的做完，就朝著家裏走去。

    “真是個好孩子，可惜了。”程氏在她背後忍不住搖頭，滿臉的嘆息。

    關凝約了紀鴻卓密談。

    作為盟友，後者對此並沒有異議，主動將人帶到自己房間裡：“是發生了什麼嗎？童萱雪她又做了什麼？”

    他以為關凝如此急匆匆的跑來找自己，很可能是童萱雪又試圖搶走她的遺物。

    關凝搖了搖頭：“我剛剛在河邊洗衣服的時候，遇到了隔壁的程嬸，她和我閒聊的時候提到了紀家的落敗，而且，這一切似乎全都發生在童萱雪來到紀家之後。”

    “你再想想，前幾日童萱雪還設計伯父，如果他成功了的話，紀家這就真的是家破人亡了。”

    紀鴻卓聞言，臉色也冷了下來。

    所謂當局者迷便是這個原因，縱使是紀鴻卓，也沒有將前些日子發生的事情同紀家落敗聯絡在一起。

    “我們還真是小看了。”紀鴻卓的聲音彷彿粹了冰：“本以為她要的是我們身上的氣運，想讓我們一家人永遠寵愛她，現在看來，她還想要我們紀家人的命啊。”

    “毒婦。”

    紀鴻卓原本心裏對童萱雪還存在的最後一絲善意徹底消失，只留下無盡的冷漠。

    “就算我們現在衝出去拆穿她的真面目，恐怕紀鴻暉他們也不會相信。”關凝想起程氏描述的劉氏的狀態，不免有些擔憂，如果將童萱雪給逼急了的話，她破罐子破摔，直接離開，是不是紀鴻暉幾人就無法恢復以前的狀態了。

    她雖然沒把這話說出來，但紀鴻卓也能夠聽得到，當即點了點頭：“所以我們現在還不能把她逼得太緊，要想辦法讓她吃進去的全部都吐出來。”

    二人商量一番，最終還是紀鴻卓一錘定音道：“就這樣吧，我這幾日找機會打探一下童萱雪，看看她接下來想要做些什麼。”

    只要她動了歪主意，擁有讀心術的紀鴻卓就不怕查不出來。

    對於這個主意，其實關凝是不贊同的，她知道童萱雪如今的目標就是紀鴻卓，讓他們兩人單獨相處的話，難免會有些危險。

    只是眼下沒有更好的辦法。

    晚上吃飯的時候，紀鴻卓主動開口對童萱雪說道：“明天我要上街市裏買些必需品，上次是關凝陪我的，這次就你同我一起去吧。”

    童萱雪眼睛一亮，還在愁著該如何接近紀鴻卓，雖然已經下定主意，要幹掉對方了，可畢竟他的顏值擺在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