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凝這兩日眼睛好多了，但看東西還是模模糊糊的，沈大夫和寧王派來的御醫都說，她還需要好好的靜養兩日。

    太醫還說了兩種名貴的養目的藥材，只是寧王府暫時沒備著，說要不然就一氣帶來了。

    紀鴻卓一聽，自然二話不說讓關凝在家好生呆著，說自己去買，太醫還提醒他，這幾味藥材貴還是其次，主要是少，所以並不好買。

    現在關凝養的狗，是紀鴻卓留下來照顧她那天，淋著雨跑到院子裡的。

    關凝看不見，紀鴻卓幫忙描述，說小狗有點瘦，有點髒，不過很乖，也不叫，摸它也不咬人，一雙溼漉漉黑漆漆的狗狗眼很可愛，問她想不想養了護院。

    關凝好奇地說：“我能摸摸它嗎？”

    紀鴻卓說：“當然可以，不過在我給它洗個澡之後。”

    紀鴻卓給小狗狗洗澡的時候，時不時的說一句小狗現在打了個噴嚏，鼻頭溼溼的。

    小狗甩了他一身的水。

    小狗看上去有點餓，不知道能吃什麼。

    關凝坐在廊下聽著，忍不住微笑，問：“它是什麼顏色的？”

    “很淺很淺的黃色，像是一隻小白狗，洗乾淨了像個糯米糰子，挺好看。”

    “那我就叫它糯米糰子吧，廚房裏應該還剩下些肉湯，和沒加鹽巴的肉，給它吃點吧。”

    紀鴻卓今早出門後，院子裡就只剩下關凝和小狗。

    當然，關凝知道，寧王的侍衛們在門外，因為害怕她會恐慌，所以沒有進來。

    至少現在這一刻，她是很安全的。

    彷彿一切可能的傷害，都在此刻遠去了。

    剛纔關凝喊了一聲“糯米糰子”，結果卻沒有聽見迴應，她擔心小狗不見了，便摸去廚房端來飯和肉湯，結果剛一到門口，小奶狗就汪汪叫了兩聲，撲向她的腿。

    真可愛，關凝眼睛看不清，只能看到模糊的一團，但她一伸出手，那隻小狗就會搖著尾巴，舔她的手指頭。

    “阿凝！”盛馨喊了一聲，關凝茫然又驚喜地抬起頭，盛馨已經抱住了她。

    “嗚嗚嗚，阿凝你受苦了。”盛馨幾天不見關凝，她看上去又瘦了，視力看上去如寧王說的那樣，也受損了，茫然的眼波和柔軟修長的睫毛，讓關凝整個人看上去都有一種脆弱感。

    “沒關係的。”關凝輕輕摸了摸盛馨的頭髮，“你看我不是沒事嗎？”

    顧齊說：“哎呀，你這一路都在擔心關凝，咱們趕緊進屋吧，在屋裏好好哭。”

    盛馨正傷心呢，聽顧齊這麼說也不哭了，側過頭就對著他吐舌頭：“略略略，哼，你這個沒心肝的傢伙。”

    顧齊一聽不同意了，“我一大早就準備東西和你一起出發，我的心肝脾肺腎都在呢，你可不能污衊我。”

    聽著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關凝忍不住笑了，小狗仍舊扒拉著她的腿，來回晃動著毛茸茸的小尾巴。

    只是盛馨沒料到，當關凝聽說了紀鴻卓為她做的一切，非但不高興，反而似是想到了什麼，臉色頓時大變。

    “他……他怎麼能公開這麼說？”關凝捂著嘴唇瑟瑟發抖。

    “不是的，阿凝，你不明白嗎，紀鴻卓這麼做，不是因為他不考慮你……你暫時還沒接受他的心情，他是在幫你！要不然，趙桀那個混賬，一定會把你弄進府裡去！”

    盛馨急了：“你要是真成了趙桀的人內人，我們誰都沒法子救你啊……”

    一直陪著他們的小狗狗，似乎是以為這幾個客人在欺負關凝，見狀立刻汪汪汪的叫起來。

    可它不過是一隻小奶狗，個頭不比成年男人的巴掌大多少，用力叫喚，也沒什麼威懾力。

    關凝縮在角落，整個人都在發抖：“我……我明白，你們不要說了。我有點不舒服，你們能先離開嗎？”

    顧齊看關凝神色確實不對勁，便對盛馨使了個眼色。

    “……”盛馨無可奈何：“那，我們先走了，改天再來看你。”

    關凝茫然地點點頭，說：“謝謝，你們能不能，能不能把紀鴻卓也帶回去。他是不是告了假？他明明沒生病，就不要總是告假。他有他自己的事情要辦的，既然皇上重用他，他就要緊鑼密鼓的……把事情做好，而不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

    盛馨是真聽不下去了，她憤怒地幫紀鴻卓說話，兩人都沒注意到，紀鴻卓已經回來了，正提著兩隻藥包，站在門口。

    “關凝，你知道我和你關係更好，不是我想幫紀鴻卓說話，而是他真是一顆心都撲在你身上，你難道還看不出來嗎？”

    關凝慌亂地搖頭：“你們帶他走吧……我不需要他……其實我眼睛，馬上就能恢復了，沈大夫和太醫都說，很快就能好的，不用擔心。況且我若真是再也看不見的話，就更不需要他照顧了，我總要……適應黑暗的生活……把他帶走吧，求求你們了！”

    盛馨跺腳：“我真要被你氣死了，你這個人真是榆木腦袋！虧我是不喜歡紀鴻卓，要是換一個女子見到這麼痴情的男子，早就把他撬走了！”

    天地良心，盛馨是真沒有動紀鴻卓的心思，她只是看不慣關凝總是將紀鴻卓拒之門外。

    若說要考驗紀鴻卓的心意，現在他的心意，真是天地日月可鑑，還有什麼值得懷疑的呢？

    誰知關凝立刻介面說：“其實老師一直希望你們在一起……你們若在一起了……也算是一段佳話……”

    盛馨真氣出眼淚了，她憤怒地嚷嚷：“我對你的一片心你看不見，紀鴻卓對你的一片心你也看不見，你真是個瞎子，不管你的眼睛好不好，都是個睜眼瞎！”

    說著，一扭頭朝門外跑，結果一頭撞在紀鴻卓身上，把他撞了個趔趄，紀鴻卓扶著她，做了個噓聲的動作。

    盛馨氣的眼都紅了，只是咬緊牙關瞪紀鴻卓一眼，匆匆跑了出去。

    顧齊也急了，對關凝是罵也不是，勸也不是，只得嘆氣說：“你先好好休息，我去看看盛馨。”

    他和紀鴻卓擦肩而過時，只是無聲地拍拍紀鴻卓的肩膀。

    祝兄弟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