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胤很無奈，問關凝：“你的嘴巴是鐵水澆築的嗎？”

    關凝仍舊垂著睫毛，說：“民女不懂王爺是什麼意思。”

    明明一個郎有情一個妾有意，若關凝鬆口，趙胤很願意在父皇面前幫他們倆美言一句，讓他們歲歲常相見，白頭到暮年。

    誰知，怎麼說呢，趙胤是不懂風月的人，甚至連宮裏頭送出來伺候小皇子的小宮女，他也不用，給退回去了。

    皇帝當時覺得趙胤年紀還小，身體也不好，退回來便退回來，也沒有繼續再送，只讓他好好養身子。

    所以看見關凝和紀鴻卓兩處傷心，趙胤真是看不懂，還產生了幾分對愛情的恐懼。

    是不是陷入愛河的男女，都這麼喜歡鑽牛角尖，都這麼嘴硬，都明明爲了對方憔悴得形容消瘦，不成樣子，卻還是裝作完全不在乎。

    其他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們心裏頭有對方，只有他們自己不知道？

    簡單說，一句話，就是越愛越傻瓜。

    關凝送趙胤離開，趙胤上了馬車後，默默放下車簾，心想自己這麼聰明，最好一輩子都不要當傻瓜。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關凝爲了轉移自己的心思，更加努力的研製新菜品，努力幹活。

    她連軸轉也不怕累，把幾個王府侍衛都累的夠嗆，暗暗說關凝姑娘是個鐵娘子，這輩子沒見過這麼能拼搏的小姑娘。

    紀鴻卓應該有更大的舞臺發揮他的才智，每當新找來的跑堂的算錯賬，或者是送錯菜，又或者和店裏的食客們發生小口角的時候，關凝出面解決，就會想起紀鴻卓，同時深信自己做的沒有錯。

    這日，關凝正在忙碌，新跑堂的突然臉色大變，匆匆和關凝說：“不好了不好了，老闆娘外面……多了好多乞丐……”

    關凝一怔，便安撫道：“你先把菜端上來，十桌客人要走了，你去把賬給收了。”

    說著，匆匆摘了圍裙就走出去。

    果然，為首的是前兩天她施捨了飯菜和一吊銅錢的兩個小乞丐，當時關凝便覺得，小的那個看起來乾淨些，像是大的幫他收拾的，一雙黑漆漆的大眼睛，若徹底收拾乾淨了，定然是個齊整漂亮的孩子。

    大的那個年紀也不到十六歲，但個頭已經很高了，黝黑的臉蛋顯出一股子機靈勁，應該是很聰明的。

    今天他們帶的人，年紀都和大乞丐差不多。十五六的年紀，各個瘦弱得和豆芽菜一樣。

    “聽說……”見關凝出來，一個女乞丐出聲問：“你有法子讓我們靠自己，吃飽飯，睡暖和的鋪？”

    女乞丐關凝見的很少了。

    主要是乞丐間的爭奪不小，小丫頭很難生存下去，加上女孩子又容易被拐騙去那種地方，所以見到眼前的女乞丐，關凝直覺，這丫頭也是個厲害的。

    一群人在店門口也不合適，關凝做了個手勢，示意他們跟著往後巷去。

    女乞丐看了那大些的乞丐一眼，“虎子，怎麼說？”

    虎子把小乞丐護在懷裏，說：“她是個好人，我們跟過去看看。”

    關凝見他們都跟過來了，倒也不含糊，把打算讓他們做的事情，化繁就簡的說了一遍。

    女乞丐的眼睛裏閃著光，卻還是有幾分懷疑，“你真的這麼好？做這種事情，對你又有什麼好處？”

    關凝淡淡一笑，這群孩子想必不知道，光是家鄉的那幾個好味屋，每年能送給她多少銀兩。

    而且有幾個乞丐是她親手提拔上來的，賬目做的細緻可靠，對她忠心耿耿，她用著省心極了。

    所謂錦繡添花易，雪中送炭難，關凝相信，患難中伸出的一隻手，總有人會永生記得。

    當然，也有狼心狗肺忘恩負義的，她提前經過一番考驗，把這些人篩出來，不用便是了。

    “我自然也是有利可圖，等你們都能成事了，雙方我都會抽一成的利。”

    女乞丐一臉驚愕，“一成？才一成？”這真是做善事的活菩薩，觀世音下凡？

    關凝點頭，她知道，商業關係最後鬧翻了，都是爲了利息。

    快遞員們風裏來雨裡去，她抽的成太多，他們將來穩定下來，肯定會有意見。

    但一成，對於任何一個商會來說，都是極少的利，加入關凝這一幫人，彼此之前有幫助照應，就憑藉這一點，也會讓他們願意一直跟著做下去，讓利潤源源不斷的送上來。

    這也能避免其他人跟風，畢竟快遞員的買賣，不難模仿，一定會有紅眼病的人，想要跟著幹。

    但他們入行，肯定不可能接受忙活很久，只抽一成利。

    後來效仿者，若將自己的利升高到兩成三成，他們招募來的人都不是傻子，頂多被騙一時，等時間長了，他們一定會發現，加入關凝這兒更加划算。就等於白給關凝培養人才了。

    關凝不會解釋那麼多，只是淡淡說：“我想做這些事，一方面確實是同情你們。因為我現在過的好，也曾有過險些淪落當乞丐的日子。我曾經淋過雨，所以想給你們送把傘。另一方面，這生意真鋪開了，收入比你們想的多多了，一成的利，也是很驚人的。”

    女乞丐一臉糾結，顯然陷入天人交戰。

    關凝並不著急，這時候過分熱絡，反倒顯得自己主動求他們似的。

    沒必要。

    她說：“你們可以好好想一想，想清楚了，再加入。因為剛開始，我會對你們進行訓練，也會要求你們把身上都處理乾淨，蝨子跳蚤，都不能帶，頭髮若是打結，也得剪短。這期間我只提供食宿，其他的一概沒有，經過考覈透過，我纔會讓你們開始幹活。”

    她盯著女乞丐，神色淡然：“我知道，有一部分乞丐是你帶來的。願不願意搏一搏，賭一把，看自己的將來到底是繼續當乞丐，還是有自己的安樂窩，都隨你們。你們是自由的，來去隨便。”

    她又對虎子說：“不論成不成，今天你們來了，我廚房有些剩飯，你給大夥兒分了吧，至少今天吃飽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