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映水夾菜的手一僵，就聽見樓崇山爆出瞭如雷般的笑聲，“哈哈哈哈，抱孫子，我和她？哈哈，娘，您待會兒早些睡，夢裏什麼都有。”

    樓夫人被樓崇山的話一噎，瞬間就笑不出來了，偏樓崇山沒什麼眼力勁兒，還哈哈哈哈笑個不停。

    江映水看她臉色不好，趕忙道：“娘，我今日與麗山書院的羅先生說好了，明兒就讓相公入學。”

    樓夫人頓時一喜，“這可是真的？原來你今天是去做這個去了，甚好甚好！我原先託了人去問，羅先生書院總是不收，可算有你出這把力，才讓崇山有了去處。”

    樓崇山這回可笑不出來了，一雙大眼睛死死瞪著江映水，“我明兒還約了……”

    江映水自然知道他約的是誰，無非就是那兩個京城排得上名號的紈絝，樓崇山這樣遊手好閒的，那兩人得有一半功勞！

    故淡淡瞥他一眼，“若是相公約了朋友，不如我跟羅先生說一聲，叫他一道去念書，相公也好有個伴兒。”

    樓崇山閉嘴了，只覺得他自己去念書已經夠慘，不想再連累兄弟。

    吃完飯，在樓夫人熱切的眼神相送下，樓崇山不情不願跟江映水回了一個院子。待含笑送走樓夫人，江映水眼神立刻冷了下來，淡淡囑咐阿涼。

    “將書架上的弟子規拿來。”

    樓崇山哼著小曲兒進了屋，踢開鞋子直接躺平，聞言嗤笑一聲，“看什麼弟子規啊，我覺得你啊該看看什麼叫三從四德，怎麼為人妻。”

    三從四德？

    江映水冷笑一聲，“也好，阿涼，將三從四德也一併拿來。”

    “這麼聽話？”樓崇山有些詫異，“你不會是被我抓著把柄怕惹惱了吧？”

    只是江映水對著他挑挑眉，那模樣著實不像是害怕的模樣。

    “相公你誤會了，這書不是為我拿的。”

    樓崇山一聽臉色就冷了下來，爬起身就要往外衝，奈何阿涼早他一步，直接把他穴道點了。

    “江映水！你這個惡女人！你蠻橫無理！你兇狠成性！你！！”

    江映水恍若未聞，信步而來，接過書在他面前翻了翻，“相公明日就要入學了，別的我不指望，至少你也該學學怎麼做人吧。”

    “我呢要求也不高，全文一千字左右，相公抄一遍有個印像，總比兩眼一抹黑的好。至於這邊三從四德……”江映水皮笑肉不笑，“是相公自己要求的，妾身呢也只能成人之美了，字不多，也是一遍即可。”

    與昨日一樣，阿涼在內室擺了書桌，將樓崇山五花大綁，只留了只寫字的手，任憑樓崇山臉黑得如同鍋底大聲叫罵，也無人敢去理會。

    江映水聽著吵得煩了，便取了塊手帕，直接將人嘴巴堵上了。

    “唔…唔唔唔！！”樓崇山吹鬍子瞪眼的，一把將筆扔的老遠，江映水眼皮子沉了沉，勾勾手指頭叫來阿涼。

    “去清江樓遞個信，就說樓府少夫人明日上門拜訪。”

    阿涼看得好笑，作勢轉身就要出門，樓崇山一雙眼睛瞪得老大，巴掌用力拍在桌面上，“我抄！”

    江映水看他雖不服氣，卻也還是老實在抄寫，便也放心不少，著人送了水來，隔了屏風便脫衣沐浴。

    昏黃柔和的燭火隨風搖曳，彷彿給周圍都蒙上一層薄紗，樓崇山惡狠狠看向遮擋江映水的屏風，試圖用眼神殺死她，然而看到江映水褪下衣裳的剪影映在屏風上，樓崇山忽然慌了。

    “你，你你你，你幹嘛？！”

    江映水壓根兒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自顧撩起過長的長髮盤在腦後，抬手解去脖頸後肚兜的系，帶扔在一旁，再解開腰間繫帶，長裙瞬間滑落。

    隨著裙子瞬間掉落，樓崇山忽然呼吸一滯，某個不該有反應的地方偷偷舉手投降。

    他有些驚慌的往後退去，卻忘了自己仍被捆在椅子上，整個人竟連同椅子一起向後倒去。

    “碰！！”

    “啊！！”

    江映水一腳剛跨進水裏，聞聲先是一愣，隨後便拉下了嘴角，樓崇山已經快將她本就不多的耐心消磨殆盡。

    她一腳重重踢在浴桶裏，濺起水花無數，隨後轉身去腳踩在地上，撿起衣裳裹上，強忍著怒火走到樓崇山身旁，居高臨下冷冷看著他。

    “樓崇山，你究竟想怎樣，一輩子就這樣昏昏叨叨碌碌無為的過下去嗎，做一個讓人唾棄的紈絝子弟？”

    樓崇山跟個揹着地的烏龜似的，在地上瘋狂亂劃，企圖站起身來，可他斜眼一看，江映水纖細雪白的小腿在單薄的衣袍下若隱若現，頓時覺得熱氣上涌，胸腔裡心臟狂亂的跳動著，整張臉紅成一片，不得不死死閉住眼睛。

    “怎麼，回不上話？你也會也覺得羞愧嗎？”

    羞愧樓崇山沒感覺到，整個人卻莫名的充滿了羞恥感，明明衣衫不整的是江映水，他羞恥什麼？！

    樓崇山一時間覺得腦子裏亂做一團，竟然一句罵人的話都想不出來。

    “抄，我抄……”他掙扎了許久，總算一個鯉魚打滾爬了起來，顫抖著手執筆抄寫。

    弟子規，聖人訓。

    首孝悌，次謹信。

    ……

    他字寫的歪歪扭扭，手上彷彿用不上力氣，呼吸也變粗了，江映水皺眉看著那手爛字，只恨自己怎麼不是穿到20年前，把他塞回樓夫人的肚子裡回爐重造。

    “樓崇山，你自己看看，你寫的這叫字嗎？！”

    江映水忍無可忍，繞到他身後，握住他拿筆的手，一筆一畫細細描摹。

    “下筆不離點，轉折貴圓露。有垂還欲收，勾劃忌平庸。左垂宜豎露，右直利懸針。捺似金刀勢，撇如犀角形……”

    他聞到了江映水身上悠悠的暗香，聽到了她平緩有力的心跳，感受到了她指腹的細膩……

    樓崇山第一次覺得，原來人的臉可以這麼熱，嗅覺可以這麼強，聽力可以這麼好。

    他甚至從這個時候纔開始隱約的想到一個問題，江映水，是他成過親拜過堂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