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樓夫人身邊最得力的嬤嬤之一，趙嬤嬤不管是伺候人，還是待人接物這些方面，都做的不差，打探訊息這種事情，自然更是不在話下。

    尤其是以她在府裡下人中的地位，她要是想知道一點兒什麼，也的確沒有幾個下人敢隱瞞她的。

    因此，趙嬤嬤攏共也只用了不到兩刻鐘的功夫，就把前因後果打聽了個清清楚楚，當然還包括今天清江樓發生的那件事情。

    得知自家少夫人竟然女扮男裝跑去書院，並且每當書院上學的時候，在府裡便看不到她的人影，只號稱閉關抄寫經書，就連飯食都是她的貼身丫鬟親自送進去的。

    這說明什麼？

    趙嬤嬤根本不用想，分明就是少夫人她本人根本就不在府裡，所謂的抄寫經書不過是個不露面的幌子而已，實際上，她恐怕是身在那麗山書院了！

    好好的一個女子，還是個有夫之婦，竟然跑到全是男人的書院裏頭，跟人家同進同出，這、這成何體統！

    趙嬤嬤實在有些接受不了，轉頭向樓夫人彙報的時候，說起話來也是斷斷續續的，好似帶著幾分心虛似的。

    她當然沒什麼可心虛的，畢竟這件事情和她的確是沒有半點關係，趙嬤嬤只是有些接受不了這樣的事情，她也瞭解樓夫人，只怕她對這件事情的牴觸程度，和自己也是不相上下。

    雖說樓夫人已經許多年沒有發過火了，好似年歲越大，心境便越來越平和，趙嬤嬤也依舊忘不了，對方發起火來，是個什麼模樣。

    有些惴惴的把事情大致說了下，趙嬤嬤稍稍一抬頭，果然見樓夫人黑著臉的模樣，喉頭忍不住一緊，聲音都變得乾澀了幾分，“夫人，就是這些了……”

    樓夫人沒有立刻應答，過了好一會兒，她才重重哼了一聲，隨即一拍桌子，也不理會被她的動作震的溢位茶杯的茶水，臉色難看的厲害，“你叫人去，不，你親自去，把他們兩個給我帶過來！”

    “是。”

    趙嬤嬤半點都不敢猶豫，點了點頭，立馬便轉身往外走，朝著江映水和樓崇山的院子便去了，那腳步絲毫不比十幾歲的年輕人慢。

    聽說樓夫人叫自己過去，再看趙嬤嬤得臉色，江映水幾乎是第一時間便猜到了，樓夫人是爲着什麼原因找她。

    有些事情，註定是瞞不住的，或早或晚，總會有這麼一遭，看來她的運氣的確是不怎麼樣，纔會在剛剛出事不久，樓夫人就突然提前回來了。

    無聲嘆了口氣，江映水認命的起身，跟著趙嬤嬤往樓夫人的院子去了。

    她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之前她的情緒明明緊張的不行，滿心都是擔憂，害怕自己會被樓夫人責罰。

    可是等到腳步越來越接近樓夫人的院子，她原本慌亂的心情倒是詭異的平靜了下去，竟是生出幾分淡然的情緒來。

    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反正最多，樓夫人應該也就是懲罰她跪跪祠堂，抄抄經書什麼的，這些對於她來說，其實也不算太大的懲罰。

    大不了就當鍛鍊自己了。

    自我安慰了一會兒，兩人這便已經到了門口，這一會兒，樓崇山也接到訊息趕了過來。

    在門口碰見江映水跟在趙嬤嬤身後，他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恐怕是那件事情，已經被母親知道了。

    雖然他早就知道瞞不住，卻也沒想到，竟會這麼快。

    看了眼江映水竟好似十分淡定的模樣，樓崇山忍不住有些好奇，這女人到底是不知道他娘找她做什麼，還是天真的以為，即使他娘知道了這件事，也不會對她怎麼樣？

    又或者是……

    不管是哪一種，她根本都不在乎，更甚者是，她根本不在乎，母親會以此為由，把她趕回孃家去？

    想到江映水向來對他滿不在乎的模樣，樓崇山心中一緊，竟是沒來由的生出幾分煩躁來。

    就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楚，這到底是為什麼。

    明明平時想起自己娶了一個不喜歡的妻子，眼睜睜看著心上人對他人芳心暗許，他便忍不住覺得難過。

    可是這會兒，見到江映水竟是對這一切都滿不在乎，他卻又覺得不舒服了，那種感覺，就好像自己被人嫌棄了似的。

    嫌棄……

    想到這裏，樓崇山一咬牙，沒錯，就是這樣！

    他並不是對這個女人有什麼想法，更沒有因為蔣丞的緣故，對江映水有所改觀，他只是單純的不喜歡，這個女人總是一副對自己很嫌棄的樣子。

    他樓小爺在京城裏，就算不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那也好歹是個響噹噹的人物，憑什麼被她嫌棄？

    唇間忍不住吐出一聲冷哼，樓崇山抬腳走上臺階，率先推開門走了進去。

    見狀，江映水這才也跟了上去，進屋之後，彎身朝著樓夫人行了一禮，便默不作聲的垂頭站在原地，打定了主意，只要樓夫人不問，她就絕不主動說話。

    見到她這副模樣，樓夫人卻是半分心軟和遲疑也沒有，當下便冷哼了一聲，語氣是從未有過的嚴肅，“書院的事兒，到底是怎麼回事？”

    雖說方纔趙嬤嬤已經把那些訊息全部說給她聽了，並且前因後果也算得上是清清楚楚，不過樓夫人向來是個講理也講證據的人，而且她也知道三人成虎的道理，自然也想從他們這兩個當事人嘴裏，聽聽有什麼不一樣地方。

    聽到這話，樓崇山先是暗地裏嘆了口氣，果然他猜的沒錯，就是這件事了……

    略頓了頓，樓崇山抬頭看向樓夫人，語氣堅定，“娘，這件事情是我的錯，跟她沒關係。”

    “……”

    聽到這話，且不說樓夫人是什麼反應，江映水自己反正是忍不住目瞪口呆了。

    她實在想不到，這種時候，樓崇山竟然還會向着她說話，並且一開口就把責任全都攬到自己身上去，這也太太太男人了吧！

    片刻的驚訝過後，江映水又忍不住要懷疑，樓崇山為什麼要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