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這病我能治
周祈年的目光落在她手上的望遠鏡,微微皺起了眉,“千里眼?”
“這是西洋人的東西,你從哪得來的?”
宋青嵐將望遠鏡往懷裏一塞,“路邊撿的,現在可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那些人,看上去是士兵,也不知道是有公務在身的,還是逃兵……”
說起逃兵兩個字,宋青嵐的目光就沉了沉。
他們居住在北地,也算是人點背,不僅遇上了乾旱,這一路逃荒而來,聽說,蠕蠕人打過來了。
戰亂加上旱災,百姓已經民不聊生。
可如果遇到逃兵,就更加是死路一條。
要知道,這些背棄了家國的逃兵,最怕被人看見自己的真面目,動起手來比山賊土匪還要狠。
這宋家村老的老小的小,絕對不是他們的對手。
但他們有馬,這個時候想跑,也太遲了。
宋青嵐吹了一聲口哨,宋家人頓時站了起來,警覺的圍成了一圈。
他們被宋青嵐訓練了好幾天,一聽口哨聲,就知道是有危險。
其他村人還沒反應過來,那群騎馬的就已經奔到了跟前。
一個個目光渙散,嘴皮乾的起泡。
為首的男人勒住了馬韁,翻身一躍跳了下來,宋家的幾個男人神色緊張,一個個都拿起了兵器。
對方大概三十來歲模樣,一臉絡腮鬍,見了眾人驚慌失措的模樣,連忙雙手抱拳行了一禮,
“諸位相親,我們是從下湖郡來的,因為有緊急軍情,要前往虎威郡。沒想到一路趕來,沒有找到水源,想問問鄉親們,能不能給口水喝?”
宋青嵐緊繃的肩膀鬆了下來,無論如何,對方不算歹徒。
對這群逃難的村民來說,就已經算是撿回一條命了。
村長顧不得鍋裡的米粥,連忙走了過去,
“將軍,我們是三石郡的村民,是想去湖州府逃難的。不知道將軍從下湖來,三石那邊怎麼樣了?”
“生靈塗炭。”男人的聲音沉了下去,“你們既然逃到這裏了,就不要再回去了。”
村長一問話,村民們原本一個個拉長了耳朵,想聽聽自己家鄉的境況。
沒想到聽見的竟然是這樣的回覆,眾人目光都黯淡了下來。
宋村長臉上也露出了幾分難過,但很快便收斂了起來,
“多謝大人們告知詳情,我們也沒什麼好東西了,但是一碗米粥還是有的。”
“諸位將軍,喝一碗米粥再走吧。”
“不必了,我們有任務在身,本來便不能久留,更不能吃你們的東西。”絡腮鬍男人搖頭,竟然拒絕了。
宋青嵐卻走了過來,伸手捧著一碗白米粥,“大人,路途遙遠,喝完粥,補充體力再走吧。”
“而且,我看那位哥哥,恐怕快要支撐不住了。”
那絡腮鬍的男人原本急著要走,此刻順著宋青嵐的目光看去,頓時神色一急。
快步往後怕了幾步,停在一匹棗紅色的馬前,著急問道,“雲煥,你沒事吧?”
“沒事,燕叔不必擔心我。軍情要緊,快走。”
對方被一張厚厚的毯子包裹著,只在毛毯裏露出一張蒼白峻挺的臉。
現在是夏天,村民們都儘量的穿的涼快一點,對方這一看便病的有蹊蹺。
“算了,全軍歇息,我們休息一會兒才走。”燕叔遲疑了一會兒,最終還是選擇停下來安營紮寨。
士兵們行動訓練有素,並沒有摘下盔甲,看來他們也知道,這個休息的時間並不會太長。
村民們剛纔從對話裡得知,這些人並不是逃兵,而且又是從自家那邊回來計程車兵,眾人又更加熱情了。
稀粥一碗碗送過去,燕無計本來想推辭,卻架不住村民們的熱情,終究點頭答應了。
於是士兵們得了一碗米粥,就算還燙嘴,但吹一吹,總算是有水喝了。
而宋青嵐此刻,卻饒有興致的蹲在一邊,打量著這個面目蒼白的少年。
明明天氣酷熱難當,對方卻還裹著一床厚厚的毛皮毯子。
這可不是現代工藝織成的,宋青嵐看了一眼,便知道這是上等頭狼的狼皮。
這頭狼不知道多麼兇猛,身形高大,一身毛坯油光水滑。
透過原主的記憶,宋青嵐大概也能猜出來,這張狼皮,至少在五十兩銀子左右。
尋常當兵的,可沒有這麼好的待遇。
但對方雖然受了傷,脾氣卻不好,見宋青嵐直勾勾的盯著自己,還以為是哪裏的山野村姑沒見過少年郎,乾脆轉過了頭。
宋青嵐站起來,雲煥以為她終於知情識趣要走了,沒想到對方只是走到他對面,然後繼續蹲了下來。
“你!”雲煥終於忍不住動怒,眉頭都挑了起來。
沒想到宋青嵐卻對他擺了擺手,“你別亂動,望聞問切,我這還只是第一步呢。”
“你還會看病不成?”雲煥嗤之以鼻,上下打量了一眼宋青嵐。
對方一張臉烏漆墨黑,身上的衣服也破破爛爛,一看就是個普通農女。
要不是因為他受傷在此歇息,恐怕一輩子都不會和這樣的人打交道。
至於說會看病,就更加是荒誕之詞了!
沒想到宋青嵐點了點頭,“的確會一點,當年家裏有一本專治疑難雜症的醫書,我倒是看過你這樣的病情。”
宋阿爺扯著鬍子,心裏一咯噔,“莫不是那本青囊經?”
“青囊經?好大的口氣。”雲煥越發不屑,幾乎是冷笑出聲了。
宋青嵐點了點頭,這也是自己從原主記憶裡扒拉出來的。
那本書原主也就草草看過,是不是華佗那本曠世名著,早已經無從考據了。
但這書名,實在霸氣。
宋阿爺其實也看不懂,他大字不認得幾個,那書也不知道從哪裏撿回來的。
宋青嵐小時候還真看過,後來拿去墊桌腳,總之就是弄不見了。
“你不信啊?”宋青嵐笑了,“大鬍子,你也別偷聽了,過來看我說的對不對。”
“要是我能治他的病,這張狼皮就給我當做診金。”
“那要是治不好呢?”雲煥針鋒相對的問道。
原以為這農女會耍賴,沒想到對方卻笑了,神色坦蕩,
“治不好,我願意受軍法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