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考覈前夕
入夜,皓月當空,狀若碾盤。
床榻之上的楚風周身大汗淋漓,丹田處一方小印微微輕顫,原本緊閉著的雙眸豁然睜開,噴出一口濁氣。
“還是太過急功近利了,若不是這方小印,神魂險些迷失在幽海之中。”
“想要通達彼岸,以我現在的神魂境界,可謂難如登天。”
楚風坐在床上,心念一動,那原本處於丹田內的小印赫然出現在掌心之中。
小印不大,通體黝黑,其上似有騰龍環繞。
紋路怪異,晦澀,隱秘,卻又透露著一股極為不詳之氣。
然,除了這氣息以外,如尋常小印卻也沒有半點區別。
“想來以我現在的境界,絕難探究這小印的來歷。”
“也罷!也罷!還是刻苦修行,日後修為精進,再來研究父親留下的這方小印。”楚風心念一動,便想著將這小印收起。
然而,就當他的神念接觸到小印的那一刻,卻突生異象。
神念彷彿是被一股無名的力道拖拽,來到了一處昏暗朦朧的所在。
在這方巨大空間之下,隱隱間似有虎豹嘶鳴,凝神望去,卻見不遠處空寂地帶,一頭半透明的斑斕豹子伏在地面,哀嚎嘶吼。
此物正是前不久那年長道童喚出戰鬥的獸魂。
看來果如自己猜想的那般,此方小印具有收斂神魂,祭煉生魂,並給自己提供精純靈氣的功效。
仔細觀摩了許久,楚風發現,自己竟無法將這獸魂取出,想來定是修行不足之故。
“這方小印雖然我尚不懂得如何運用,但卻能護我神魂,免遭神念殺伐,卻也足夠神奇。”
“這煙雲山方圓數萬裡,奇珍異獸何止百萬,若皆可斬殺祭煉,與我而言,倒也相得益彰,看來以後還需多多獵殺神魂纔是。”
楚風心念一動,抽離神念,將小印納回丹田,這才安心熟睡。
清晨,朝陽初升,霧氣瀰漫,整個煙雲峰,宛如世間仙境。
翻身下床,洗漱一番,走出鍛器殿。
遙遙望去,山巒起伏,延綿不絕。
在這群峰之中,有一處山峰格外怪異,高不足百丈,貫通千里。
奇峰之巔,乃是一處平原,如鏡面一般,好似刀砍斧削。
百里平原之上,一座大殿巍峨樹立…演武殿。
曾聽青兒所言,這演武殿所在的山峰,本不如此平滑,乃是一位煙雲宗劍仙,一劍橫斷奇峰,創造出這一塊供弟子研習術法的平緩地帶。
一劍,奇峰斷。
這般神通,恐怖如斯。
這演武殿便是煙雲仙宗內外門弟子的居所。
而那傳說中的真傳弟子,長老一流,都有各自開闢的奇峰,好在真傳弟子不多,共計不足百名。
而外門弟子卻足有數萬,這還不算如楚風這般,在各殿操持的童兒,若當真仔細算下來,恐怕足有十萬之眾。
這些弟子,絕大多數都是整日在煙雲仙宗修行,也有那修為達到瓶頸期的弟子,接下宗門任務,前往各大凶地歷練功法,磨鍊神魂,以求神念通幽,踏足彼岸,跨入仙人之列。
就算是一些壽元將盡,肉身敗壞之輩,脫離煙雲仙宗,在世俗也是響噹噹的人物,享受無邊無盡的富庶。
楚風沿著寬大石階,一步一步踏入奇峰之巔的演武殿。
舉目望去,大殿通體漢白玉鋪設而成,在陽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輝,比之世俗王侯所居的行宮,豈止恢弘數倍。
心中雖有所震驚,卻不行與顏表,從腰間取出長老舉薦函,直徑來到演武殿極北的一處門宇。
其上抒有匾額,三個燙金大字,登仙閣!
此刻,登仙閣前,白玉臺階之上,已然站了不少的穿著華貴,樣貌俊朗,揹負長劍的世間王侯。
這些王侯有男有女,皆是各地呈送而來的家族子弟。
煙雲仙宗,作為南宋第一大仙門,無數富商,王侯,貴族,大夫,心念之所。
毫無疑問,哪怕是在煙雲仙宗做了個外門弟子,也能習得仙家術法,超脫凡體,延展數百年的壽元。
是以,每隔三年,都會有各大世家,皇室的頂尖天才被仙宗長老帶到此處進行考覈。
而煙雲仙宗所招收的外門弟子,同樣是有所要求,年齡不可超過十八歲,且修為要達到鍛骨境中期。
“這些人皆乃一方王侯,本身便是天之驕子,又藉助無數丹藥堆積,各種武道法門加持,實力皆是不弱。”
“如我這般的寒門子弟,一無靈藥,二無法門,想要跨入修行者的行列,難如登天。”
“而如今,這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卻與我一般守在此處,等待外門弟子考覈的開啟。”
“真乃世事無常。”
楚風心中暗暗想到,雖穿著破舊,但相貌堂堂,且已經踏入鍛骨境巔峰,若不知者,倒也很難想到他僅僅是一名普通的道童。
“這便是世人所向往的仙門嗎?當真威武,就是有些可惜若是能帶上本侯的美姬,在這仙人所居,服侍本侯,同攬仙山,踏鵬登天,豈不快哉。”
“可憐本侯數十位美姬,空留侯府,獨守空房,嗚呼哀哉。”
一名羽扇綸巾的王侯由衷的感慨道。
煙雲仙們爲了保證弟子修行,即便是內門弟子,都是不允許攜帶家眷的。
更何況還是一個連考覈都尚未透過的外門弟子。
“粗鄙,我等有幸來此仙門,便是爲了專心修行,遠離凡俗,紅粉佳人,只會成為你我成仙路上的絆腳石,心中無紅粉,拔刀自然神。”
“王灌曦,你堂堂清河侯,祖上也曾追隨太祖起事,莫大榮光,想不到傳到你這一輩,竟是個酒囊飯袋,沉迷伶人軟床之徒,可悲可嘆。”
“若你覺得仙門太過悽苦,又不捨閨中美伶,不若本王出黃金萬兩,美玉千斤,與你交換如何?”
一名身著玄色蟒袍的皇室子弟開口調笑道。
“現在還沒透過考覈,卻在此處誇誇其談了起來,你等當真以為那外門三考如此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