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您還是把下官砍了吧
屋裏。
幾個人都很老實,只是坐在圓凳上,用眼睛打量著這一切。
景陽嫌棄道:“父皇是不給林師父月錢嗎?看看窮的,窗戶破了都不換新的,直接糊上一層紙?”
他簡直太生氣了。
這裏所有的擺設都可以是髒亂差,可窗戶關係到就寢的好壞,萬一來了大雨大雪怎麼辦?
景鯉棠提議道:“要不~窩們給林師父補一補?”
“好主意!”景陽摸了摸下巴,對一旁站著的小春子說,“你去買點上好的炭火,再把窗戶糊住,對了,再買些好的毛筆來。”
他看到已經刺毛的筆尖,趕緊補了一句。
洛祁北淡淡道:“窗戶,我來補。”
景鯉棠露出驚豔的小眼神,崇拜道:“哇!祁北哥哥好膩害吖!等以後窩的窗戶壞惹,祁北哥哥去給窩補!”
洛祁北放在窗戶上的手一抖。
“...”
府門。
林倦書下了馬車,他抱著一摞子書,徑直走向自己的小破院,每次回到家,才感覺到真正的輕鬆。
“阿狂,去沏杯茶。”
他多看了阿狂幾眼,似乎他今天很開心啊?難不成...今天搶菜,搶得過那些伯伯大娘了?
今日,菜有葷了?
阿狂忍住人心的竊喜。
“是,公子,您先去寢室休息一下,小的馬上就去沏茶,就沏最好的‘仙茶’。”
仙茶乃皇上所賜。
林倦書有點詫異,今個兒還真是大方,也沒有聽說有貴客啊,他把書夾在腋下,慢慢往寢室走去。
他望著窗戶還有門口,總覺得與之前大不相同。
他輕輕推開門,發現裡面有一群人,當即嚇得臉色大變,往後跳了出去,只覺心臟加速。
這一時間裏,也看清楚了來的人。
“林師父。”
幾道熟悉的聲音把林倦書喚醒了,他走進去跪在地上行禮:“下官參見太子殿下,九皇子,公主...”
他額頭已經落汗了。
沒去國子監上課,來他家裏做什麼?
景陽起來趕緊把林倦書扶起來,畢竟要求人,先把姿態放正,他嘿嘿一笑說:“我們可以叫你,林爹嗎?”
啪嘰。
林倦書一個腿軟,直接就跪在了地上,他強忍著緊張說:“太子殿下,是不是下官哪裏做的不好...”
景陽把人給架了起來,讓他坐在圓凳上,朝三個人招了招手。
四個人中。
景鯉棠和景陽帶頭作揖喊道:“林爹!我們給您鞠躬了,還請您不要趕我們走。”
最後,就是景鯉棠獨自發揮的時候了。
“嗚嗚嗚,您不要趕窩們走了,窩們會好好聽話的,睡柴房吃剩飯都可以的...”
林倦書徹底蒙圈了。
他已經忘記反抗了,就在想要解釋時,看到衝進來的阿狂。
阿狂已然被這個訊息驚呆了。
他真的沒有想到一向人模人樣的公子,在外面已經有了四個這麼大的孩子,還是一個拋棄妻子和孩子的負心漢!
他把茶端給幾人。
“公子,您怎麼能這樣呢?既然有了孩子那就養啊,咱府裡也不是沒錢了,還是能養得起。”
真沒想到,這幾個古靈精怪,可愛軟萌的小傢伙就是公子的孩子,真是緣分啊。
他越看越可憐。
林倦書回過神來,說:“他們不是我的孩子,他們是...”
“林爹!我們真的走投無路了,您不會還要把我們趕回去吧?那個地方能吃人啊。”
景陽趕緊打斷說。
景鯉棠一聽到‘吃人’的訊號,忽的一下,開始撲稜著小腿,臉頰鼓起來,哇哇大哭起來。
“嗚嗚嗚~窩不要被吃!”
阿狂指責道:“公子,做人可不能這樣,您要是再執迷不悟,小的可就要告訴老夫人了。”
老夫人?
景陽知道林師父的娘,身體不怎麼好,現在在村莊裡的一處宅院裏靜養呢,可不能去打擾,要不然會捅出簍子。
那個時候別說查案了,自己就要自責死了。
“咳咳...”
他低聲輕咳。
景鯉棠收到訊息,哭聲變小,哽咽道:“窩餓了,可以吃個午飯咩~?”她可憐兮兮地望著阿狂。
阿狂當即點頭。
“當然可以啦!小姐,您就放心住在這裏!小的去給您準備飯菜,公子,您好好跟孩子說說。
這是一場喜事,公子不用覺得是醜事,有小的跟您打掩護呢!”
他給了林倦書一個自信的眼神,就離開了,要為小姐做好吃的,要拼勁所有的力氣才行。
等門關上。
林倦書問:“哎,太子到來到底有何吩咐?”
景陽屈尊敬了一杯茶說:“林師父,今天,我們沒有去國子監,還請您原諒,這不真的剛好有一件事,需要您幫忙。”
林倦書挑眉。
他現在注意到了,不僅是太子的態度變了,屋裏的一切在沒變的基礎上,增加了一些新東西。
都是一些,他不捨得買,卻用得到的。
“太子殿下何時變得這麼客氣了?您請說就是了...”
“害,我也不想客氣啊。”景陽是真的沒有客氣,直接解釋了為什麼變了,“昨天我懟了父皇,他就讓我出來查案了。”
林倦書闔眼。
他就不應該對太子抱有一絲絲希望,不過太子查案?這就說明皇上有心考驗太子。
嗯?
那來他府上做什麼。
“那...不知太子來下官府上是爲了調查案子嗎?下官一定極力配合。”
景陽搖搖頭。
“我們是來認爹的。”
林倦書:“...您還是把下官砍了吧。”
他起的實在是太早了,聽完話後頭有點眩暈,借給他十個膽子,也不可能當皇子和公主的爹啊。
這裏就一個洛皇子地位稍低。
可他也不敢啊。
景鯉棠委屈過來說:“窩不想被壞人抓走,林師父幫幫忙嘛~”
林倦書拒絕。
他心裏微微一動,卻也沒有皇上那麼寵女兒,轉過身去,對幾人說:“您們走吧,下官幫不上什麼忙。”
他把書放在桌子上,掏出幾兩銀子放在幾人面前。
洛祁北微微蹙眉。
這銀子裡面包含了他剛纔修理窗戶的費用了嗎?自己能分到多少呢?就在其他人要放棄時。
他嘴唇微微一抿問:“林師父,這些錢不夠。”
林倦書想了想,說:“窗紙七十文,三個毛筆二兩銀子,我還多放了三十文呢!”
火氣蹭蹭蹭往上漲。
他是國子監最年輕的師父,這個職位無法貪贓,工錢又少,爲了不欠情分,還強買強賣了!
洛祁北鬱悶了。
莫不是他的一雙手就值七十文?日後要是被趕走了,還不能以糊窗戶過活,要不然連小傢伙的零嘴都買不起了。
他下意識疑惑道:“七十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