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薄薄星光撒進叢林。

    我們四個上了路。

    “認識路嗎？”

    我問莫空，莫空倒是一臉自信，彷彿腦子裏藏著副活地圖。

    我總覺得不放心，畢竟莫空這人不著調，辦事不靠譜，萬一失誤，導致的後果肯定是我不能承受的。

    舒洪拍了拍我的手背，提醒我不要緊張，放寬心。

    我點點頭，反正給她的感覺是冷靜下來，其實我從來沒有放鬆過。

    直到黎明，莫空才帶著我們來到一處閣樓。

    大門緊閉，兩邊設定有箭塔，但上邊沒人，底下也沒巡邏，單單立個關卡，純屬成了擺設。

    越是這樣，我越是緊張。

    誰能猜到空城計背後有什麼，萬一我們剛把左腳邁進去，立馬出現幾十個壯漢手拿長槍將我們包圍。

    “胖子，保護好舒洪。我跟空師傅去看看情況。”

    “你留下，我去。”

    “下回你來。”

    我攔住胖子，又拖著莫空靠近閣樓。

    莫空頓時不情願，他一個法師，在背後撿撿人頭，時而放兩個魔法就差不多了。

    可我呢？偏要讓他做前排，去頂坦克的位置。又不是所有法師都叫甘道夫。

    他要逃，卻被我一把薅了回來。

    在我的地盤，就得聽我的!他沒有話語權。

    “吱～吖!”

    沉重木門被緩緩推開，想來年歲已久，那飽經風霜的紅漆只剩一兩塊還殘存門面，像是在維護身為古董，那僅僅有的體面。

    門內依舊沒人，連條狗都未曾發現。

    “你也看見了，根本沒問題，我這就回去喊胖子。”

    “彆着急，給我一張符籙。”

    莫空很不理解，滿臉疑惑的盯著我。

    我沒跟他廢話，直接從他兜裡生搶了一張。

    “哎呀不行啊!那是很珍貴的雷儀真決!”

    他還沒碰到我，我就把那張符籙點燃。

    “額滴個神仙啊，穆華你這敗家子，賠我的無價之寶。”

    莫空哭爹喊娘，抱住我的大腿就是一頓嚎。

    我嫌惡心，只能把真相告訴了他。

    “符籙沒事，根本點不燃。”

    “你騙我!”

    “你自己看嘛。”

    我指著地上，那草堆中，被風兒帶走的珍貴符籙。

    莫空急忙撲過去，好不容易纔抓住符籙，他再也不敢大意，揣進去後趕緊用繩子繫上，就差用502反反覆覆粘粘。

    “空師傅，不知道您對無何有之鄉瞭解多少？”

    “什麼意思？”

    我轉過身，又抓起一把土，猛的撒向天空。

    詭異的事情發生了，那泥土顆顆分離，竟然連成串的重新掉在地上。

    莫空神色大變，急忙掏出取魂鈴，護住周身。

    “不要害怕，在無何有之鄉中沒有殺戮，沒有時間，空間，甚至本我的靈魂都化為虛無。”

    凌太虛，入廣漠，而求之無何有之鄉，我繼續解釋，莫空漸漸明白。

    他是江湖中人，儒釋道都有研究，而走南闖北吃飯的手藝，風水，他更是十分精通。

    只是我說的太學院派，舒洪能馬上聽懂，莫空就差點了，他們江湖，有江湖的說法。

    “怪不得沒人把守，原來這裏有鬼打牆。”

    他的說法肯定是不對的，但我沒有糾正，本來我自己學的就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把莫空惹火了，他噼裡啪啦給我來一通專業名詞，我還真的聽不懂。

    “先回去吧，和胖子他們匯合。”

    我轉身離開，莫空卻待著不動。

    “你幹什麼？”

    “走不掉了。”

    莫空搖搖頭，指著前方的一片陰影。

    軟軟的，好似棉花糖，純白無暇，它緩緩旋轉，移動，漸漸凝結成人形，一個高，一個矮。

    我頓時反應過來，它組成的不正是我倆？

    “印刻人體，吸魂納神，一旦墮入無何有鄉，永生永世必得沉淪。就像你說的，它沒時間，沒空間，我倆在某種意義上得了長生。”

    我纔不稀罕長生，更別提這種長生。

    莫空呵呵怪笑，再掏出桃木劍，伴著特有的節奏跳了起來。

    左邊一步，踩坤!右邊兩步，踩乾。乾坤再起，奇門開，鬼神隱。

    我認出他跳的是某種芡戲，專為鬼神溝通，他應該是要用大神通強行打破無何有的規則。

    然後!

    他丫的往地上一躺，睡著了。

    我都懵圈了，一開始還自我麻痺，以為他信奉的神是睡夢羅漢，可到後來聽見他的鼾聲，我明白，這丫的是真睡著。

    心真大啊!我衝着他喊了一句。

    嚇得莫空一激靈，匆忙跳起來。

    “幹嘛呀!你要。”

    “你怎麼睡得著!”

    “反正又出不去，我為什麼不睡覺，在這兒待個十天半個月，外面只會過一秒，又或許是幾年。”

    莫空打著哈欠，又要躺下。

    沒辦法，我只能給他一腳，強行讓他清醒清醒。

    雖然無何有鄉里沒有殺戮，但是打人，該疼還是疼。

    “我有辦法!”

    “你有個毛線辦法。”

    莫空翻了白眼，肯定不相信。

    剛纔，我確實沒有辦法。可現在，兜裡的雲霞寶石卻迅速傳給我一條資訊。

    縱使詭異，我也只能相信，等出去了，再慢慢研究它。

    於是，我雙手一撐，整個人倒立了起來。

    “做咩呀？閒瘋了？”莫空詫異道。

    “要想出去，就跟我學。”

    “小子，你想耍我啊？告訴你，就這種花樣，我三歲就不用了，太低階。”

    莫空依舊很高傲，抱著胳膊，歪起嘴，拽得跟鑽石王老五似的。

    好言難勸該死的鬼，既然他不相信，我還能說什麼。

    拜拜了您捏。

    我倒立著往前走，開始走得很慢，逐漸掌握訣竅之後，我已能跑。

    隨著我走的距離越來越長，那個高的人影逐漸暗淡。

    莫空偶爾瞥見，不由得大吃一驚。

    “我靠!還真有用啊。”

    “沒用沒用，真的沒用。”

    我故意笑話他，幸好莫空臉皮厚，從來不計較這些，他趕緊倒立，也不知道他學沒學過，反正速度特別快，不過一會兒就追上了我。

    我一個大小夥子，怎能忍受他個老頭子超越我。

    我暗暗鉚勁，使出渾身力氣，再次把速度拔高一成。

    “喲呵，還跟我比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