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嘴唇顫抖，雙頰也變得蒼白無力。

    “幾年之前，我因為出車禍陷入昏迷，後來，我短暫的清醒了一陣子……”

    在他清醒的那段時間內，他順順利利的跟自己的幾個兒子交代了一下家中的財產分配。

    “等到我再一次昏迷過去之後，我跟那個狐仙做了交易。”

    說到這裏，老人有些無奈的看向蘇晨。

    “我把我的肉體給他，而他可以保住我的精神……”

    怪不得那天晚上會看到監控裡面的老頭機械的走出去。

    蘇晨這才終於點了點頭。

    “你說的沒錯，那隻狐狸確實是經常借用你的身體出去。”

    蘇晨這才終於回過神來。

    自己當初並沒有在老頭的身上看到任何的黑煞之氣，有兩個原因。

    一方面是因為之前的那隻狐狸並沒有害過人，所以他周圍纔不會有黑煞之氣。

    另一方面，老爺子應該在幾年前就要死了。

    若不是那隻狐狸一直都幫他吊着命的話，恐怕老爺子早就魂歸西天。

    將死之人的身上，暫且沒有任何的氣息。

    “你為什麼要讓我殺了你？”

    想到這裏，蘇晨突然又想起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既然是跟狐仙做了交換，那便說明這個男人有很強的活下去的意願。

    可這纔剛剛過了幾年，這男人竟然想要死。

    到底是什麼原因？難道中間出現了什麼變故了嗎？

    想到這些之後，蘇晨下意識地看向自己身邊的這隻狐狸。

    聽聞此言，狐仙突然冷冷地笑了一下。

    “你知道那種無邊無際的寂寞是什麼感覺嗎？”

    這句話直接把蘇晨給問蒙了。

    “當初我跟那個狐狸做交換，我把我的身體給他，他讓我的精神永存，我一開始以為是我賺到了……”

    一開始的時候，老爺子確實以為自己是賺到了。

    可到了後來，他突然感覺事情根本就不是這麼一回事。

    “第一天被封印在這個身體裡面的時候，我便感覺到無聊，日日夜夜，沒有人能夠跟你說話，你會不發瘋嗎？”

    蘇晨有些震驚的抬起頭來：“原來那隻狐狸為你做到的事情，就是這個幻境嗎？”

    他忍不住看了看這個幻境裡面的東西。

    幻境和現實是相通的，而且裡面的一切全部都由現實當中的比例打造。

    對於能活動的人來說，這個地方當然是天堂。

    可對於一個不能動的植物人來說，這個地方變只是天牢和地獄。

    “對啊！”

    老頭子突然瘋狂地笑了起來。

    “這個地方就是個地獄！”

    他就這樣不停地在那裏瘋狂大笑。

    “我原本以為我可以在這個地方永生，可我現在才發現，這個地方就是捆住我的地獄。”

    那隻狐狸哪裏能安得什麼好心？

    世上沒有白掉下來的陷阱。

    狐狸之所以會同意老頭的要求，無非是因為他知道自己接下來需要借用一個人類的軀體。

    “如果我的精神也死了，那我的軀體就不可能存在，所以他才千方百計的用這個幻境來困住我。”

    蘇晨似乎聽明白了這件事情的經過。

    愣了一下之後，他終於輕輕地抬起了頭來：“所以，到底如何才能將這個幻境打破？”

    聽到這話，老頭子的表情突然變得激動。

    雖然他的身體暫且不能動彈，但是說話的聲音卻開始變得特別特別的興奮。

    “殺了我……”

    他的聲音興奮至極。

    “殺了我呀……”

    “只要你能殺了我，你便能出這個幻境，我也能得到永遠的解脫。”

    原來是需要殺人才能破解幻境嗎？

    蘇晨握緊了手中的刀。

    他可以殺了這個老頭子，可是自己難道真的要幫他的忙嗎？

    “我求求你了！”

    看著蘇晨臉上露出的憂鬱神情，老頭子哭喪著個臉。

    “我已經被困在這個地方几年的時間，我求求你了，求求你不要再讓我活在這個世界了……”

    以前的他一直都是惜命的。

    可是在這個地方活了幾年之後，他突然就沒有那麼珍惜自己的命了。

    冷不丁地笑了一下，蘇晨這才終於輕輕抬頭。

    “你知道你現在說的這些話是什麼意思嗎？”

    老頭子堅定點頭。

    “若是讓我像現在這樣毫無意義的活著，我寧願讓我的生命就此終結。”

    生活的意義本就是如此。

    世界上的一切都有緣起緣散之時。

    如果強行想要要某種東西留在人世的話，最終變只有失落。

    蘇晨攥緊了手中的刀。

    他心中有兩個小人不停的在打架。

    “殺了他，只要殺了他，你就能夠從幻境裡面出去了，難道你不想要救喬佳瑜了嗎？”

    “沒有任何一個人應該被殺，生命不能隨隨便便的被終結……”

    兩個念頭在不停的相互纏鬥。

    最終的最終，蘇晨終於抬起了頭。

    “那就得罪了！”

    手中的刀猛地一下子插在了老爺子的胸口。

    看著蘇晨插入胸口的刀，老爺子突然溫柔的笑了。

    “謝謝你！”

    彌留之際，他的聲音聽上去越發溫柔。

    “你是一個好人，多謝你能夠讓我擺脫這無邊無際的孤獨，我還有一件事情，希望你能幫我完成。”

    一邊說著，老爺子一邊嘴角流血。

    “我家中還有兩個兒子和一個女兒，這三個孩子爲了家中的財產爭鬥不休，你幫我轉告他們，爸爸只希望他們能夠好好的活著，好好的生活……”

    面前的老爺子身上開始冒起點點的白光。

    身邊的其他東西也同樣冒著一樣的光芒。

    光芒散盡之後，整個大樓都開始搖搖晃晃起來。

    蘇晨心中暗叫不好。

    他急匆匆從三樓跳下。

    情急之下，蘇晨順手在旁邊拽了一把傘。

    好不容易纔終於安全的落到底下，身後的樓房轟然崩塌。

    “嘩啦啦！”

    一陣稀里嘩啦的聲音砸的人的耳朵疼。

    蘇晨拼了命一般的往外跑。

    在他的周圍，所有的東西似乎都在經歷山崩地裂。

    沒過多久，那些消失的東西出現在了蘇晨的身後。

    下一秒，蘇晨感覺自己面前好像出現了一個大洞。

    還沒有來得及回過神，他直接在大洞裡面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