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藍晶石的出現甚至是一種身份的象徵。

    只是誰能知道呢，這藍晶石對於坑底的那些難民來說，可不是代表著富貴，而是代表著自由。

    對於這藍晶石，李之安並不陌生。

    因為，他的玉戒內便有一顆如雞蛋大小的藍晶石，是倪塵留給他的。

    本來還以為要煞費苦心才能離開這天坑，但是竟沒有料到，李之安一早便有了這一顆能助他離開的藍晶石。

    只是，他雖然有了這一顆藍晶石，可他並不願意就馬上將這顆藍晶石交出去換得自由。

    接下來的幾天，他依舊在這天坑中老老實實得挖著礦，他在等待時機。

    如果那女子與鍾丞到最後忘記了他，逼不得已的情況下他再用那塊藍晶石也不遲。

    而在此之前不如等上一等，看看那女子到底是什麼意思。

    看看鐘丞對他這個外人又是什麼態度。

    然而一個月過去了，兩個月過去了，似乎那女子與鍾丞都忘記了還有李之安這一號人物。

    兩月內，李之安日復一日得挖著礦石，再沒有任何人來打攪他。

    而李之安，一邊挖著礦石，一邊以忘仙門的仙訣錘鍊著體魄，也不知是不是沾染著晶礦氣息的影響，兩月中竟也進步不少。

    只是，這份累人的苦力活在半年後，李之安終於沒了耐心。

    不是李之安等不起，他是怕倪塵等不起，若再不出去，怕是再沒有時間機會找得最後一味藥。

    莫老似乎察覺到了李之安的焦急，他勸誡著李之安不要太過心急。

    再次提醒李之安只要好好得每月繳納足夠的晶礦，每隔半年就能上升一層，最後直至坑頂離開這裏。

    莫老說，他來到這裏便已是中年，不像李之安這般年輕，只要努力，沒準到了中年便能出去獲得一份居住權也說不定。

    這半年來，李之安一直兢兢業業得挖著礦，連帶莫老的那一份也替他做了，日常的將自己的饅頭給莫老一般。

    饒是莫老這樣見人多了老者，心中都不免感動，尤其是這半年後，莫老終究因為年邁病了。

    他躺在那狹小的坑洞中，身邊也只有李之安一人可以說話，可以稍加照料與他。

    這對一個孤身老頭而言，大抵是苟活著的唯一的溫暖。

    因此，這之後，莫老幾乎將自己半生對礦石的理解都盡數交予了李之安。

    一塊普通的石頭內，甚至只需李之安看一眼，便能大概知道里麵是否還有著其他礦類。

    只是奈何，想要再挖一塊藍晶石，似乎遙遙無期。

    莫老透露過，在來到仙島之前，他出生於鍛造世家，家裏開設的典當行、珠寶店也是不少，自己從小便對礦石很感興趣很是瞭解。

    憑著自己的天賦與運氣在天坑中曾經挖到一塊藍晶石過，只是那一塊藍晶石他用來換取了兒子的自由。

    然而他那兒子自從離開了這坑洞後，便杳無音信了，再也沒有來管過還在坑底的老父親。

    說起這件事，莫老那渾濁的眼內滿是落寞與思念之色，卻唯獨沒有怨恨之色。

    李之安曾經問過莫老想出去嗎？

    卻沒想到莫老揺了揺頭說道，他其實蠻喜歡與這些礦石打交道的。

    這裏他可以靠著自己對礦石獨特的眼光保證自己不愁吃喝，而出去了他又能幹什麼呢，這島上不一樣的。

    李之安再問，你不想見見你兒子嗎？

    莫老說道，他已年邁，不想成為兒子的累贅。

    而且，他害怕，他的兒子已經忘記他了。

    今天莫老很是高興，因為這天既是月末，也是他的壽辰。

    這坑內所有完成每個月繳納任務的人，都可以額外獲得一份肉乾或果脯。

    李之安與莫老各種領取了一份，除此，莫老以二十塊晶礦的代價，又從那小管事那獲得了一壺酒。

    牆洞外李之安與莫老席地而坐，中間地面上放著一疊牛肉脯，一疊果脯，還有四個饅頭。當然還有一壺酒和兩個粗糙的石頭杯子。

    莫老斟上了酒舉起酒杯和李之安碰了一下後一飲而盡，看起來很是滿足。

    而李之安喝下這酒不由得眉頭一皺，這酒不僅辛辣無比，且苦澀難當。

    哪裏是什麼好酒，怕是最廉價的酒吧。

    他的儲物玉戒中不乏吃食與美酒，可對莫老，李之安依舊保持著警惕。

    即便李之安能感受到這莫老對自己態度的轉變，他還是不放心。

    莫老瞅了一眼李之安，哈哈一笑道：你不覺得這酒便是人生的味道嘛，正的很！

    說罷又遞了一塊肉脯過去。

    李之安接過肉脯放嘴裏嚼了嚼，終是驅淡了些劣酒的滋味莫老，以你辨認石料的慧眼，為何不升層呢？

    李之安問道。

    莫老搖搖頭道，我不是沒有升層過，而是自願降了下來。

    你真以為這上層能比底層好麼，除非你想出去。

    要不然都一樣的。

    這層數越往上啊，除了那些小管事會盤剝我們，還有其他人也會的。

    有些身強力壯的人，會暗自拉幫結派，盤剝我們這些老弱婦孺。

    你往上瞅瞅看，你沒發現這越底層，年紀大的越多麼。

    而且婦孺幾乎是看不見的。

    頓了頓，莫老嘆了口氣道：人不服老不行啊，我不是沒有嘗試過往上升層，可是越往上越難。

    哪怕我每月挖到的礦石比別人多，但一番盤剝下，我所剩無幾。

    那些其他挖礦者中，不乏一些狠茬子，私自拉幫結派。

    我們這些身體稍稍羸弱的，就得給他們額外繳納合夥費。

    這些事，那些管事是不管的，因為他們也收著這些人的孝敬。

    我年紀大了，挖不動了，挖不了那麼多石頭了。

    所幸就放棄了，一天一個饅頭就一個饅頭，我寧可餓死。

    也不想總天天去奉承那些人渣，也總比哪天累死在礦石中好。

    我曾經也算是個家室不錯的公子哥，可我年輕時那份心氣已經磨沒了你看那。

    莫老一隻枯手指著坑內一個方向道。

    順著莫老所指的方向，李之安見一人身影從上方跌落了下去，怕是沒了。

    這坑洞的面積很大，大到這墜落的人的速度，彷彿是一片緩緩落下的樹葉一般，輕巧又渺小。

    這情景，李之安也不是沒有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