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赫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葉修，開始頭腦風暴。

    倘若他說的是真的，那自己就可以絕地反擊，順利升官。

    可這可能嗎？

    他死死的盯著葉修的眼睛，試圖找到一點端倪。

    可葉修眼神古井無波，彷彿浩瀚無垠宇宙，深不見底。

    如此深邃的目光，讓他十分陌生。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沉不住氣，舔了舔嘴唇。

    “你沒有騙我？”

    剛說完，孫氏忍不住開口。

    “老爺，您也糊塗了，竟然相信他的鬼話。”

    “他什麼德行您不知道嗎？一個整日裏只知道喝酒的廢物。”

    “爲了騙錢什麼都瞎話都敢說。”

    趙赫有些懊惱拍了下額頭，差點被帶進溝裡。

    整個景國都知道葉修是建國以來最廢物的太子，他怎麼可能掌握這種機密？

    “好小子，你......”

    他話說到一半，葉修輕聲道。

    “鄭恆好賭，曾經一擲千金，一夜輸光上千兩銀子。”

    趙赫等人看著他不說話，這個事情全京城都知道。

    但是賭博不算什麼。

    “他曾經連祖宅都輸了，但依舊有大把銀子去賭，不好奇他哪兒來的錢嗎？”

    趙赫眼睛一亮，這番話像閃電撕破了夜幕，讓他靈光閃現。

    “因為全靠鄭貴妃接濟，給他銀子。”

    葉修沒有賣關子，繼續道。

    “可鄭恆的窟窿越來越大，鄭貴妃也拿不出那麼多錢。”

    “於是，她開始偷偷將宮中的寶貝送到外面典當，有些是陛下珍愛的，甚至有陛下的墨寶。”

    趙赫彷彿醍醐灌頂，一下子醒悟了，怪不得鄭恆一直那麼有錢。

    他期盼著葉修繼續往下說，就連孫氏也沒有搗亂，眼巴巴的看著他。

    可他說到這裏停下來，端起一碗沒人動的茶水，吹了吹浮沫。

    趙赫就像新婚的新郎，迫不及待的想洞房，被勾的心急火燎的，坐立難安。

    “然後呢，你快說呀，小祖宗。”

    他抓耳撓腮，急的原地轉圈。

    葉修嘴角勾起一抹笑。

    “他們拿走多少珍寶，在哪個當鋪典當的，我都有記錄。”

    這些年，他表面上沉迷酒色，遠離權力。

    實際上，暗中注意著宮中風吹草動。

    鄭貴妃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其實，暗中一直有雙眼睛在盯著他們。

    “好，太好了！”

    趙赫興奮的拍了下大腿，嘴都咧到耳朵根。

    之前他對葉修還有些懷疑，聽完詳細內容，他心中的石頭徹底落地。

    彷彿已經看到鄭恆鋃鐺入獄的結果。

    “你說的記錄呢？快給我。”

    他腆著臉，伸出手。

    葉修抬頭看了他一眼，宛若看著一個智障。

    他也反應過來，悻悻的縮回手，乾笑幾聲，笑聲中透著諂媚和討好。

    “外甥啊，打小我就知道你不是池中之物，我果然沒看錯。”

    “剛纔說缺錢花是吧？這都不是事，我給你一千兩，不，兩千兩，不用還。”

    剛纔還說日子過得緊巴巴趙赫，一下子拿出兩千兩銀票拍在桌子上，眼睛都不眨。

    然而，葉修看都不看銀票，繼續喝茶。

    趙赫皺起眉頭，錢都給了，還想幹什麼？

    他餘光瞥見坐在一邊的妻子，似乎猜到葉修在等什麼。

    思忖片刻，他咬了咬牙，轉過身，狠狠的給了孫氏一巴掌。

    “臭娘們，都是你，跟長舌婦似的胡咧咧，破壞我們爺倆關係。”

    “還讓人家給你跪下，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身份，你配嗎？”

    “再敢胡說八道，我抽死你。”

    他這巴掌沒有收力，孫氏臉上很快浮現一個清晰的巴掌。

    她也被打懵了，怎麼也沒想到趙赫會動手打她。

    夫妻二十多年，趙赫沒動過她一根手指頭。

    “你......”

    她眼眶一下子紅了，好像發狂的雌獸。

    可不等她說話，趙赫扯著嗓門嚷嚷。

    “你什麼你？還不快給咱外甥賠禮道歉。”

    “要是不能求得他原諒，老子休了你。”

    他一邊說，一邊瘋狂朝孫氏使眼色。

    孫氏胸口劇烈起伏，過了好久才冷靜下來。

    隨後，走到葉修面前，低著頭，用蚊子般的聲音道歉。

    “對不起，都是我不好，剛纔是我態度不好。”

    “我不該那麼跟你說話，還望你大人不記小人過，不要跟我這個小女子計較。”

    她磨磨唧唧說完這番話，只感覺臉火辣辣的疼。

    畢竟剛纔還有恃無恐的羞辱葉修，甚至讓他下跪。

    下一刻報應就來了，她覺得自己就像個笑話。

    不過，葉修依然無動於衷，只顧著喝茶。

    氣氛有些凝重，孫氏的牙都快咬碎了。

    她自認為態度已經很卑微了，可葉修軟硬不吃。

    可她偏偏不能發作，誰讓自己有求於人。

    “我給你跪下了，求你高抬貴手。”

    她偷瞄了葉修一眼，作勢準備跪下。

    與此同時，心裏留了個心眼，以為葉修不會真的讓她下跪，就是裝裝樣子。

    只聽一聲悶響，她直挺挺的跪下，葉修根本沒有攙扶。

    等她跪下，葉修纔開口。

    “舅母太客氣了。”

    “既然你態度如此誠懇，我就原諒你，今後可不要如此孟浪。”

    說完，他拿起銀票，起身就走。

    孫氏氣得渾身直哆嗦，趙赫顧不得管她，趕緊追上去。

    東西還沒拿到手呢。

    “外甥，咱們說好的......”

    葉修笑著道。

    “表舅且安心，你要的東西明天自會有人送來。”

    “也不用擔心我賴賬，以你的實力，收拾我輕而易舉。”

    趙赫只剩下乾笑，想說的話全都被堵回來了，故作關心的道。

    “不會不會，我當然相信你。”

    “你準備拿這些錢做什麼？要不我幫你出出主意？”

    葉修搖了搖頭，非常認真的回答。

    “不必了，我準備開青樓。”

    “青樓好，青......什麼？”

    趙赫猛地反應過來，差點把舌頭咬掉，瞠目結舌的看著他。

    青樓？！

    堂堂皇子，居然去做人人嫌棄的下九流。

    他腦子發懵，覺得自己一定是出現幻覺了。

    這不是扯嘛！

    葉修不管他什麼表情，拿著錢離去。

    ......

    “公子，您再考慮考慮吧。”

    “開青樓也太......”

    轉眼間，已經是三天後，主僕二人在街上閒逛。

    自從知道葉修要開青樓，他整天哼哼唧唧，希望能勸葉修回心轉意。

    不過，沒有什麼效果。

    葉修自動遮蔽他的話，開青樓不是心血來潮，而是經過慎重考慮的。

    只不過，他的青樓跟傳統青樓不同。

    不知不覺間，二人路過國子監。

    葉修看了看朝氣蓬勃的學子，又看了看不遠處一座閒置的樓閣，嘴角浮現一抹笑容。

    “有了，就定在這裏。”

    趙無盡被他沒頭沒腦的話弄得莫名其妙，撓著頭問。

    “什麼就定在這裏了？”

    “青樓啊！”

    “啊？”

    趙無盡的嘴巴猛地張的大大的，隨後五官都皺在一起。

    “不行不行，人家開青樓都是偷偷摸摸的，哪有這麼光明正大的？”

    “再說了，這裏是國子監，人家都是讀聖賢書的，那句話怎麼說來著，有辱......”

    “對，有辱斯文，即便開了也不會有生意的。”

    葉修在他腦袋上輕輕敲打一下，指著滿街的學子道。

    “別被讀書人騙了，你現在看到他們光鮮亮麗，滿嘴聖賢書，可實際上，內心比茅廁還髒。”

    “沒事去青樓看看，基本上都是讀書人逛青樓。”

    趙無盡滿臉震撼的愣在原地，覺得自己的認知被重新整理了。

    讀書人真的那麼不堪嗎？不應該啊。

    翌日清晨，趙無盡猛地睜開眼睛，隨後嘆了口氣，感覺壓力很大。

    昨天盤下這座樓，兩千兩所剩無幾，支撐不了多久。

    他心裏盤算著，先找幾個姑娘充充門面，賺到錢就好了。

    計劃好一切，他滿意的點點頭，幸虧公子身邊有我。

    他溜達著開了門，忽然瞥見旁邊貼著一張大大的告示，是葉修的字跡。

    看完之後，他鬼哭狼嚎的吼了一嗓子。

    “天爺啊，這日子沒法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