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刻雲的臉色極其難看。

    陸諶做出這種事，往小了說是卑鄙，往大了說則是破壞舊書樓的規定。

    但陸刻雲身為長兄，他只能硬著頭皮道：“演武場上，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不論陸諶做什麼，都是他的選擇，旁人誰也管不著！況且，餘薇，你不覺得自己管的有些多嗎？”

    餘薇冷聲道：“陸刻雲，真沒想到你連這種話都有臉說出口。同爲聖子，我真為你感到羞恥！先前若非李源讓陸諶安然破境，你覺得此刻陸諶還能活著站在這裏嗎？”

    孰是孰非，眾人心中皆有定論。

    餘薇盯著陸刻雲，接著道：“陸刻雲，你的威風是不是隻能在新生面前耍？要不，你和我一戰試試看？”

    語聲中，餘薇朝著跨出一步。

    周遭眾人目光凝固。

    餘薇竟然爲了李源要和陸刻雲一戰？

    餘薇和李源是什麼關係？

    陸刻雲面色慘白，無言以對。

    “不用爭了！”

    突然，蘇璃兒開口道。

    空間頓時一片死寂。

    而後，在周遭眾人熾熱的視線中，蘇璃兒緩緩地道：“李源容許陸諶臨戰前破境，那是因為李源不想趁人之危，且遵守舊書樓的規定，李源要的的公平的戰鬥，而並非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個結果而已。但是，公平在某些人眼中卻是不值一提。既然如此，那便不要這公平！”

    “轟轟！”

    “極冰蓮花！”

    下一瞬，蘇璃兒毫不猶豫地雙手結印，一時間驚人的寒氣席捲而出，她腳尖輕點，身軀扶搖直上，玉手變幻印結，周身的寒氣瞬間凝結而成了一道龐大的冰蓮。漫天的冰屑飛舞著，蘇璃兒凌空而立，那冰藍色的眸子之中，晶藍色的光芒愈發濃郁，漆黑如墨的長髮隨意飄揚在身後。蘇璃兒玉手輕輕一揮，巨大的冰蓮呼嘯而下。

    “轟轟！”

    龐大的冰蓮朝著陸刻雲砸下。

    周遭眾人神色突變。

    “噗嗤！”

    陸刻雲直接被冰蓮鎮壓，臉色煞白。

    “啊啊啊啊！”

    陸刻雲痛苦地掙扎著，眼中有著血光閃爍而出。

    做完這些，蘇璃兒回到李源身旁。

    此刻，在場眾人望著蘇璃兒，盡皆沉默了。

    面對蘇璃兒，即便是聖子又如何？

    “錚鏘！”

    “叮叮！”

    “……”

    蘇璃兒玉手一翻，古琴浮現而出，置於雙膝之上，纖手輕撫著那細長的琴絃，音符跳動，輕柔婉轉的聲音飄蕩而出。這琴音正是當初李源所奏過的。那跳動的音符閃爍著璀璨的光芒，婉轉動聽的琴音將李源和蘇璃兒二人籠罩進去，沉浸在琴道的世界，彷彿只有他們二人，那場面曼妙而又唯美。

    此曲赫然便是《素娥玄兔》。

    清心的曲子。

    ……

    此刻，陸諶害怕了。

    如果真的等到李源跨入鍛骨境四重，那麼此戰便毫無懸念了。

    陸諶想要棄戰，但沒有機會了。

    時間緩緩流逝，壓抑沉重的氛圍籠罩著此處空間。

    良久後，李源睜開眼睛。

    武道破境，鍛骨境四重。

    蘇璃兒笑道：“醒了？”

    李源笑著點點頭：“嗯。”

    蘇璃兒道：“給你留著呢。”

    李源道：“好，接下來交給我解決吧。”

    話音落下，李源筆直地朝著陸諶走去。

    “轟轟！”

    剎那間，有著磅礴的森白色的靈氣自李源掌間席捲而出。與此同時，陸諶的目光遽然間變得猙獰起來，森冷大笑，在其周身那席捲而出的幽光越發的璀璨，那股呼嘯的勁風，足以撕裂空間。但是，李源卻直接將其無視，自顧自地催動周身靈氣，旋即在其身形匯聚出了浩瀚的威勢。

    陡然間，陸諶暴喝道：“哼！李源！想要勝我，你也要付出代價！”

    “轟隆隆！”

    陸諶暴喝一聲，旋即雙指併攏呼嘯而出，那尖銳無匹的指芒伴隨著一道幽黑色的光芒向着李源刺去。指芒掠過，快若疾風。下一瞬，陸諶猛地抬起頭，他那猙獰的面龐遽然間變得沒有絲毫的血色，恐懼爬上了他的眼球。這怎麼可能？此刻，圍觀的人群皆是驚駭出聲。下一瞬，李源猛地一掌揮出，掌印如風，那種速度快若雷霆，根本不給陸諶絲毫的反應時間，僅僅是一剎那，掌印便是落在了陸諶的身上。

    “噗嗤！”

    陸諶連續吐幾口鮮血。

    “咔嚓！”

    同時，陸諶的身軀猶如落葉般倒飛出去，那股衝擊力使得他在地上搽出了一道數十米的溝壑，沿途石塊，皆盡碎裂。

    頓時，滿場死寂無聲。

    所有人張大嘴巴，目光近乎呆滯地盯著眼前的這一幕。

    “嘭嘭！”

    但是，李源似乎並沒有停手的意思，他五指伸出，猛地攥成拳頭，在其身後，彷彿出現了一道世界之樹的虛影，旋即拳芒瘋狂凝結，下一瞬，裹挾著磅礴靈力的一拳向着那陸諶再度轟出。拳芒炸裂，可怕的靈氣肆虐著空間，低沉悶響聲再度傳出，那陸諶的胸膛都是微微凹陷了下去，身體再度狼狽倒飛。而就在那陸諶的身軀處於半空中時，李源腳踏靈氣，鬼魅一般出現在了他的周身，又是一拳轟擊而下，拳頭上光彩奪目，彷彿讓空間都是扭曲了許多。

    “噗嗤！”

    陸諶臉色慘白，周身氣息以一種駭人的速度開始消散。

    陸諶，修為盡廢。

    “咚咚！”

    陸諶的身軀砸入下方那座演武場中，他躺在深坑中，渾身有著血痕密佈，此刻的他，原本英俊的面容因劇痛而變得扭曲。陸諶死死地盯著李源，眼瞳變得赤紅，血絲爬滿了他的眼球，眼中的怨毒彷彿是要將李源給吞噬一樣。陸諶握緊拳頭，但是已經感覺不到有任何靈力氣息了。

    陸諶猙獰如妖，死死地盯著李源，咆哮道：“李源！你竟然敢廢我修為！我要你死！我要你死！”

    陸諶修為盡廢，但卻是咎由自取。

    陸刻雲看著陸諶，眼神陰鷙地道：“李源！你竟然敢廢他修為？！”

    李源筆直地盯著陸刻雲，冷笑道：“戰鬥過程中，什麼都有可能發生，這不是你說的嗎？那我廢他修為有何不可？”

    陸刻雲怒喝道：“混賬！你廢我弟弟修為，今日你必須給我一個說法！否則，此事我陸刻雲決不罷休！”

    李源眉頭微皺：“給你說法？你配嗎？陸刻雲，我倒是想要問問你，若是今日一戰敗的是我李源，你是否覺得他陸諶將我殺了都是理所應當？”

    話鋒凌厲至極。

    陸刻雲沒有說話，因為答案不言而喻。

    眾人心中皆有定論。

    即便陸刻雲矢口否認，也不會有人相信。

    若是陸諶勝了，那麼李源的下場會僅僅是廢除修為而已？

    李源淡淡道：“陸刻雲！你不說話就是預設了！”

    “嘭嘭！”

    剎那間，李源的身形陡然虛化，鬼魅一般出現在了距離陸諶不遠處。旋即，李源五指伸出猛地攥成拳頭，向着那深坑之中垂死掙扎的陸諶一拳轟出，這一拳沒有什麼花哨，唯有純粹並且狂暴到極點的靈力波動。深坑中的陸諶目光遽然一凝，那磅礴的拳印在他的瞳孔之中不斷地放大，恐懼和血色纏繞著他的眼球。

    陸諶撕扯著聲音咆哮道：“哥！救我！”

    “嘭嘭！”

    空間中傳出刺耳的哀嚎聲。

    周遭人群一片死寂。

    “李源殺了陸諶？！”

    “說殺就殺？根本毫不猶豫！”

    “也是那陸諶該死，若非是他偷襲在先，也不會是如此下場！”

    “這下李源和陸刻雲算是徹徹底底結怨了。”

    “……”

    陸刻雲抬起頭，漆黑的眸子在此刻變得猩紅無比。

    陸刻雲宛似野獸，冷冷道：“李源！你已經廢他修爲了，竟然還要取他性命？！”

    李源淡淡道：“我剛纔問過你，捫心自問，如若陸諶獲勝，你們會不會取我性命？而你陸刻雲預設了！”

    李源略一停滯，接著道：“既然如此，那我李源取陸諶的性命有什麼不對嗎？你陸刻雲現在又在這裏放什麼屁？！”

    話音落下，李源轉身離開。

    臨走時，李源又道：“陸刻雲，陸諶本不用死，但因為你的猶豫和預設，他死了。所以，陸諶的死，你也有份！”

    很快，李源等人的背影消失在遠處。

    此間事了。

    ……

    住處。

    李源癱坐下來，長嘆道：“這破事總算解決了。”

    牧雲熙沉聲道：“那陸刻雲心胸狹窄，難保不會暗中找你麻煩。”

    李源笑道：“那不是還有你們嗎？”

    牧雲熙攤手道：“我可不管。”

    蘇璃兒道：“我也不管。”

    李源：“……”

    旋即，李源話鋒一轉，道：“對了雲熙，今日演武場上那個女人是誰？”

    牧雲熙道：“她叫餘薇。”

    李源喃喃道：“餘薇？”

    牧雲熙解釋道：“她是我們舊書樓聖子之首。麓雲榜第三的存在。”

    李源驚疑地道：“麓雲榜又是什麼？”

    牧雲熙道：“麓雲國皇城中每三年會舉辦一次麓雲宴會，各大勢力皆可參加，最終點出麓雲榜前十一席位，這些人都是皇室、帝落崖、懸王殿和我們舊書樓的人。餘薇便是麓雲榜第三席位。”

    李源問道：“那第一席位呢？”

    牧雲熙道：“懸王殿，仇書徹。”

    仇書徹，麓雲國傳奇人物。

    關於這個人，李源曾經聽楚莽提起過。

    李源驚疑道：“這麼說來，餘薇的實力不會比仇書徹低多少，那她為何會出手幫我？”

    突然，遠處有人道：“在聊我呢？”

    聲音宛似出谷黃鶯般動聽。

    牧雲熙看向來人，笑道：“餘薇師姐。”

    牧雲熙看向李源，介紹道：“這位便是餘薇師姐，師姐，這是李源，這是蘇璃兒。”

    餘薇點頭道：“我知道。”

    李源抱拳道：“餘薇師姐，今日多謝相幫，若有機會我一定報答。”

    餘薇笑道：“真的？”

    李源點頭：“當然。”

    餘薇有些猶豫地道：“其實，我還真的有事求你幫忙。”

    李源道：“你說。”

    餘薇道：“不久後，博崖山會正式開啟，凡是懂音律之人皆可進入，所以我想找你結伴一起進入博崖山。”

    聽到結伴二字，蘇璃兒的手中瞬間有著寒芒跳動出來。

    李源感受著來自蘇璃兒身上的寒意，只能婉拒道：“餘薇師姐，我想以我如今的能力恐怕沒有資格參加這種層次的戰鬥，你還是找別人吧，舊書樓中比我更懂音律的人多得是。”

    有蘇璃兒在他身邊，李源不敢答應。

    餘薇接著道：“博雅山中不看修為，只看在音律上的造詣。先前我看到了你的琴道攻擊，你有資格進入博崖山。”

    李源偷偷地瞥了一眼蘇璃兒，道：“對不起，我真的沒有興趣。”

    餘薇神色有些黯淡，道：“你好好考慮考慮吧。”

    說完，餘薇便告辭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