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頓，她又想到什麼：“就像是我跳河之前，你跟我說的那句話。”

    寧硯一怔，眼睛倏然紅了。

    她一看這孩子沉默掉眼淚，也懶得理會，翻翻白眼走了：

    “趕緊跟上來。”

    寧硯眼中氤氳著水霧，一張小臉頓時被淚水覆蓋，凜冽寒風吹得他臉疼。

    他抬手沉默地把眼淚擦乾淨，遲遲不動。

    葉知舟回頭瞧了一眼，看身後還是沒有影子，一回頭，便見小男孩站在長街上，悶悶擦眼淚。

    月光散在他瘦小身軀上。

    這個孩子比起營養茂盛的寧盛來說，過於瘦小。

    但他遺傳到了他爹的身材與相貌，瞧他那雙長腿便知道，這孩子將來絕對身材極佳，會成為不少少女的閨中夢裏人。

    她本想狠下心不管他，卻還是懊惱地長舒一口氣，朝著他大步走去。

    寧硯哭得很安靜，忽然聽到急切腳步聲從遠處傳來，他剛一抬頭，就見女人腳踏月光而來，褪下自己身上短襖，猛地將他包裹在其中。

    花香瞬間撲入進來，寒風彷彿也在這一瞬間被隔絕在外，他有幾分錯愕，便被人緊緊抱起，用帶著香味兒的長襖將他裹好。

    她什麼話都沒說。

    沒有像是以前一樣，討好的，那般謙卑的朝她伸出手，跟他說：“母妃抱抱好不好啊。”

    那個時候，他總會反感地推開她，不喜歡她。

    他能夠看到她眉眼間閃過的一絲傷神，而後轉身落寞走去。

    可現在。

    寧硯轉過頭看向抱著自己的女人。

    她眉眼間再不復之前的柔情，而且異常寒冷，像驟然間落了一場大雪，將她原本暖洋洋的眉眼凍住了。

    他不知怎麼，心裏頭涌上一股失落，素來不喜歡這個人抱著，卻還是伸手將她圈住，不再抵制。

    爹爹曾說，沒有孃親，他會活的更好。

    可是他現在忽然發現，若是沒有孃親，他會不開心。

    若是沒有她溫柔等候自己放學歸來的笑容，沒有她伸開雙臂求抱抱的姿態，沒有她小心翼翼端著牛乳走到他房間的話，他真的開心不起來。

    就像是現在。

    他覺得自己好像是失去了很重要的人，很難過得靠在葉知舟懷裏：

    “以後，我不會再說了。”

    葉知舟一怔，迎上他有意討好地目光。

    小男孩極為歉疚地望著她，生怕她還在生氣。

    到底是個孩子啊。

    總是要比他那個爹好的。

    葉知舟思忖片刻，終究還是扯唇一笑：“既然你都認錯了，那我就不生你氣了！”

    寧硯不確定地直起身子，眼神亮了：“真的麼？”

    “那還能是假的啊？”她隨意笑笑，伸手摸了摸他腦袋：

    “孃親可不是那種小氣的人，剛纔跟你說的，也做不過都是一些氣話罷了，只要是你以後不說那種話，孃親以後還是疼你！”

    寧渡眨眨眼，眼中散發灼灼光芒，卻沒多說什麼。

    葉知舟也知道，這孩子對她也是有點心結。

    解開不急在這一時，只要是這孩子願意用誠心對她，她自然也不會欺負人家。

    就在這時，迎面走來一人。

    葉知舟先是打量，見到來人身著奴婢宮裝，便也斂眸從容走過，結果對方橫在她面前，施施然作揖：

    “奴婢參見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