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策坐在屋裏，屋裏點著炭盆，炭是銀霜炭，耐燒還沒有煙塵。

    這樣的炭很貴，很少有人能用得起，就算是宮裏，也只有位份高的幾位能用。

    可即便是用了這麼好的炭沒，也只有在炭盆附近屋裏纔是暖和的，他還要裹著厚衣服，坐在墊了厚墊子的榻上，這才能暖和一點。

    就算是這樣，手也是冷的。

    寫一會兒，就要把手收回來放在暖爐上暖一暖。

    就在這時候，明四把暗七領回來了。

    “主子，暗七回來了。”

    城策放下筆，抬頭看了看，就覺得有點不太對。

    暗七是暗衛，性格相對於明四這樣明字排號的侍衛要內斂一些，也更容易隱藏情緒。

    但暗七這次回來卻顯得有些興奮，而且他進來後沒有跟以往一樣對屋裏的熱度感覺舒服，反而是微微皺眉，似乎是覺得這樣不夠暖和。

    可能是凍壞了。

    城策看了看炭盆，讓再加點炭。

    “暗七，查到什麼了，流放的人死了多少？”

    前幾天下了一場大雪，流民們什麼都沒有，應該會凍死一半多。

    這是每年都會發生的事，每個流放地的流民都是這樣的。

    好像早就盼著說話一樣，暗七趕緊說：“主子，跟林家人一起流放到下河村的人一個都沒死，全都活著呢。”

    城策微微皺眉，明四搶先說：“暗七，你們是不是看錯了，他們怎麼可能一個都沒死？”

    要說死的少還有可能，但怎麼可能一個都沒死？

    這不是開玩笑嗎？

    暗七很肯定的說：“真的，我和暗八看的真真的，一個都沒死，都活的好好地呢。”

    他還沒說那些人活蹦亂跳的，一個個活的很滋潤。

    別說明四驚訝的張大嘴，就是城策都很詫異。

    “他們賄賂了看守的官兵？”

    要真是這樣的話，還真有可能。

    但是暗七搖頭：“不是，賄賂是肯定的，他們都給了好處，不然看守的官兵不會讓他們好過，但是他們是用別的辦法活下來的。”

    他說的很拖拉，氣的明四踹了他一腳：“少賣關子了，趕緊說，他們到底怎麼都活下來的。”

    明四他們調查過這些人，這一批都不算是特別有錢的，押解他們的伍大還特別狠，早就把他們盤剝過了，他們根本不可能留下多少銀錢賄賂。

    所以這些人肯定用了別的辦法活下來。

    明四好奇極了，真想現在自己跑過去看看。

    暗七摸了摸屁股，這才繪聲繪色把自己看到的火炕之類的事情都說了。

    “我們一開始也以為會死很多人，在外面等了一天，一個屍體都沒看到，也沒見有人哭，後來發現他們是用了火炕。”

    “我和暗八爲了看看那個火炕到底怎麼用，還在屋裏睡了一晚上，真是太舒服了，我冬天從來沒睡的這麼舒服過。”

    他說的時候還一臉的意猶未盡，很想每天都睡在火炕上，舒舒服服的。

    明四聽完後直皺眉：“有那麼好嗎，你是不是騙人的？”

    暗七狠狠的點頭：“真的有這麼好，就連咱們主子這個書房點了炭盆都不如他們那個屋子暖和！”

    “真的，屬下句句屬實，一句話也沒撒謊。”

    “對了，林萬超還給裘烈那些看守的官兵也盤了一個火炕，那些官兵樂的牙都要看不見了，我聽見他們商議要把林萬超悄悄帶出去給官兵們的家裏也盤炕。”

    這是違規的事，但是下面的官兵都會做些違規的事，只要不出格，城策也沒打算管。

    不過，這倒是更加印證了暗七所說的話。

    要是火炕沒這麼好，裘烈等人也就不會冒險把人帶出去給家裏盤火炕。

    “去調查那些人，看他們都住在哪裏，記下來。”

    等過段時間，火炕盤好了，他們去查一查。

    明四轉頭問：“主子，您是打算等查清後，把火炕傳播開？”

    城策微微點頭：“省炭又方便，若是傳播開，就不會有那麼多的百姓在睡夢中被凍死了。”

    活下來的人越多，邊疆才越安全。

    百姓越多，國家越強大。

    暗七說著是，接著還有些猶豫的說：“主子，那些人太多了，在下河村隱藏也難，我和暗八想著，能不能混到那些官兵裡面，這樣也好就近監視林家人？”

    林家人的秘密似乎很多，他們的監視估計還要進行很久。

    要是一直在荒郊野外等著，真是太慘了，他們倆真的會凍死。

    他們不怕死，但他們怕死了也完不成任務。

    “屬下來的時候，林萬超正帶著大家發豆芽呢，也不知道豆芽到底是什麼。”

    城策稍加思索，說可以。

    “你們兩人注意，不要暴露身份。”

    暗七做了保證，他們最擅長的就是隱藏身份，絕對不會暴露自己。

    等暗七回去了，明四轉頭，有些遲疑的說：“主子，暗七暗八不會是爲了睡火炕，所以纔要打入官兵內部的吧？”

    城策瞥了他一眼，沒說什麼。

    明四琢磨了一下，頓時恍然，主子那眼神分明就是贊同他的話。

    嘿，暗七暗八那兩個小子學精明瞭，竟然敢以公謀私。

    不過他也更好奇了，那所謂的火炕到底是個什麼東西，真的這麼好用？

    如果真的這麼好，他也想快點用上。

    裘烈等人在用了火炕兩天後就離不開了。

    火炕太好了，他們必須給家裏人快點弄上，不能他們自己睡的舒舒服服，爹孃卻在家裏遭罪。

    “老大，幹吧，我都給家裏說了，材料早就備好了。”

    “對啊老大，過幾天又要下雪，我們家那房子可撐不住。”

    小宇和三強幾個使勁慫恿，不斷勸說。

    裘烈瞪了他們一眼：“這件事，要保密，誰也別說出去。”

    幾個人都說好，絕對不會說出去。

    裘烈就去找了林萬超，跟他說了這件事。

    “你跟我們出去兩天，只要你幫了這個忙，以後你們的豆芽，我們幫你們賣。”

    林萬超高興不已，連忙說好。

    裘烈猶豫了一下，又說：“這次你女兒也跟著一起去，我家裏有個病人需要人給瞧一瞧，你不放心娘子的話，也可以帶上。”

    林萬超感激不已，這就要回去做準備。

    但就在這時候，裘烈收到了命令。

    “怎麼會在這時候調來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