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皇上賜婚
馬車到了承天門,皇帝身邊侍奉的內官已經在等著他們了,一路將他們帶到了朝露殿。
老皇帝這些日子身體好了不少,他們進內室之時,他已經自床上起來,坐在矮榻上沏著茶,手肘撐在榻上的矮桌上,懷裏捧著個暖爐。
矮桌另一邊坐著的是瑜貴妃,她穿一臉暗綠織金合歡花紋樣的衣裙,梳的是雍容華貴的拋家髻,替皇帝過濾了茶水,清澈的茶水灌入小壺中,皇帝替他們各自倒了一杯。
“這是今年清明雨前新下來的龍井,杭州送來的,朕嘗著味道實在是清香,便將你們都叫來品品。”說著,便指向旁邊的侍候著的周和頤和謹萱,“這位便是和頤夫家的妹子,叫謹萱的,上次在中秋宴會上你們應當見過了,只是還未曾說上句話。”
江挽雲悄悄打量了眼謹萱,今日她穿的竟然是中原的服飾,螢黃的紗裙,額頭上是一串黃色寶石串起來的額飾,瞧著明豔活潑,她的姿色襯上這身衣裙,十分嬌俏可人。
這應當是她來大蕭這麼久以來,第一次穿中原女子的服飾,又是在這樣的場合下,江挽雲不由得將視線挪向周嘉玉身上。
傻子都看出來了,這是一場明目張膽的相親局。
能做主的長輩都在場,特把年輕的男女叫到一處,不是相親,莫非是麻將不成。
此刻她留在這裏,屬實有些多餘。
既給周嘉玉相親,又把她叫來做什麼?
“正是呢,上次在中秋宴會上,我這妹妹一眼便瞧見了九皇弟,說是從未見過如此才資之人,咱們九皇弟自小就是一眾兄弟姐妹中容貌最出挑的,難怪成婚也是幾個弟弟中最早的呢,怕是晚了只更加搶手了,弟媳真是好福氣。”
周和頤不著痕跡的拍著彩虹屁,瑜貴妃也是裝模作樣的一笑,附和著。
“和頤這麼一說,本宮想起來了,玉兒幼時在棲梧宮時,本宮宮裏的婢女也是最愛談論他不過的了,玉兒成婚時不知有多少世家小姐傷心難過呢。”
都是些玩笑話,不過是撮合二人的鋪墊,江挽雲坐著喝茶,假模假樣的跟著乾笑了兩聲。
“轉眼間稷王成婚已經近半年了,稷王同王妃也算恩愛,府中妾室也不少,偏偏到這時了,還未有一兒半女,實在令人憂心——稷王妃,你是做大夫的,平日裏可一定顧著王爺和自己的身子,早些為皇家開枝散葉纔是正途。”
“是。”江挽雲低頭應下。
“朕瞧著謹萱不錯,定是個能輔佐稷王妃料理王府的好性格,稷王,不如今日朕便為你們賜婚,明日一早謹萱便入府,協助王妃打理一家,你同王妃也好騰出空閒來替朕生個孫子孫女,免得朕晚年寂寞,你覺得如何?”
江挽雲豎著耳朵聽著,視線悄悄挪到了周嘉玉身上。
皇帝看似詢問他的意見,實則早已將謹萱入門的時日都定好了,詢問他不過是給他個臺階走,好讓謹萱入門顯得不那麼生拉硬套罷了。
周嘉玉餘光瞥見江挽雲,沉吟片刻。
“回父皇,王府內一切事宜都是由王妃打理,此事應當也屬於內院事,應當由王妃做主纔是。”
一句話,就把在旁邊看戲的江挽雲拉到了矛盾的中心。
江挽雲心裏一陣白眼,表面上又不好表露出來。
“倒是忘了王妃了。”老皇帝這纔想起來周嘉玉身邊還坐著一個人,好歹也是救過他性命的人,自己要給她夫君納妾,竟也未問過她一句,屬實有些過不去,“王妃意下如何?”
“兒媳覺得……甚好。”
王妃是個鐵血性子,應當不會答允。
正當所有人都抱著這個想法的時候,江挽雲竟然欣然同意,連一絲猶豫都沒有。
眾人都有一瞬間的詫異,馬上又都恢復了正常。
“父皇貴妃自然都是爲着王爺考慮的,兒媳做為王爺之妻,沒有照應好王爺,沒有替王爺養育一兒半女,實在是慚愧萬分,若是謹萱妹妹當真如父皇所說如此賢惠,能嫁入我王府自然是我和王爺之幸,想必王爺也是如此想的,是吧?”
“……是。”
周嘉玉本挖了坑給她,反被她推下了坑,如此一來拒絕也不是不拒絕也不是,她倒是搏下了賢名。
“既如此,今日你夫妻二人便回去準備一番,明日正是好日子,一早便讓側室入府吧。”
兩人謝了恩,周嘉玉先一步出朝露殿等候,江挽雲替皇上診脈。
“父皇的身子較之前好了大半了,只要按時服藥,保持身心愉悅,不日便會康復。”
江挽雲坐在凳上,又開了個新方子,低頭寫字的空擋,皇帝抬頭打量了她急眼。
“稷王納妾,你是真不在意還是在裝賢惠?”
“兒媳真的不在意。”
老皇帝這話問的怪,莫非想讓她在意不成?既決定了塞個妾室過來,又何必非讓她介意?
“當真不在意?”
“當真不在意。”
江挽雲斬釘截鐵的答完,皇帝卻不高興了,有些慪氣的往裏轉了轉身子。
“開完藥快些出去罷,朕要歇息了。”
“是。”江挽雲三兩下寫完交給內侍,“兒媳告退。”
趕緊溜出了朝露殿。
都說自古以來伴君如伴虎,她從前還不懂為什麼,現在只覺得說的太對了。
剛出朝露殿門口,正好碰到了還未離開的周和頤。
“稷王妃好胸襟,日後合作起來想必愉快,王府有謹萱幫襯王妃,想必我也能放心了。”
周和頤話裏有話,江挽雲不擅猜測人心,不過想來不過是怕她有二心,不能完成交代的任務,特派了個人時時盯著她的一舉一動,時刻提醒她,別忘了自己是誰的人。
周嘉玉在朝露殿外不遠處等著她,滿臉上寫著“開心”,江挽雲裝作什麼都不明白的樣子,在他身後停了停。
“恭喜王爺喜得良緣,日後王府就更熱鬧了。”
“方纔本王分明是讓你婉拒了父皇,你怎麼反倒爽快答應了?”
那謹萱公主是什麼人,分明是周和頤安插在上京,安插在他身邊的一個細作,是隨時都可能爆炸的危險分子,她竟真將人留下來了。
“王爺的意思難道不是不便開口讓我替我也答應下來嗎?莫非我會錯了王爺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