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德王府內，武德王剛在花廳用過早飯，正是百無聊賴之時，正打算去御寶閣叫上徐渭君到郊外打獵，還未等換身衣裳出門，諫院的幾位大人便登門了。

    “王爺。”

    眾同僚一臉嚴肅深沉的對他行禮，武德王不免有些嘀咕。

    料想這群老登找他必定沒什麼好事。

    “諸位大人這是？”

    “王爺，現如今只有您能勸得了皇上了，您一定要讓皇上改變心意，儘快選秀啊！”

    一個兩個的，加起來年紀幾百歲，偏偏迂腐得很，腦袋不開竅得很。

    武德王耐著性子將幾個老臣扶起身。

    “諸位同僚，本王現如今也同諸位一樣，乃是臣子，身為臣子，怎能置喙皇上後宮之事？”

    眾老臣還沒有發覺武德王在指桑罵槐，連連道。

    “王爺，如同臣子哪裏能與您相提並論，您是皇上的叔父，皇上身邊無長輩敦促，只有您。您說話自然管用，皇上素來尊敬您，雖說後宮之事是皇上的私事，可也是關乎國體的大事，萬萬馬虎不得……”

    武德王宛若回到幾十年前，在宮中聽太傅嘮叨的那段時光，耳邊嘈雜不堪，他不勝其擾，只得連連擺手示意他們停下。

    “諸位別再說了，本王應了，本王應了還不成嗎。”

    “謝王爺體恤。”

    眾臣這才滿意的停了下來，再三叮囑武德王一定要儘快勸諫，武德王趕緊揮手，讓府中下人將人送走。

    “王爺可要進宮？”侍從跟著王爺起身回去換衣服，不由問道，“可是要備馬車？”

    “說進宮不過是敷衍那些老臣。備馬，去御寶閣。”

    進諫哪有陪兒子來的重要。

    話雖如此說，他既都答應了眾老臣，不進宮一趟似乎說不過去。

    午膳後，周嘉玉小睡了片刻，不到半個時辰便醒了，想起御書房還有一摞的奏摺沒批，便覺頭疼。

    這些大臣閒來無事，最愛找存在感，近來無大事，除了孜孜不倦的催促他選秀，便是聊一些廢話，譬如“皇上您吃飯了沒，今天我在翠雲樓吃了一整個醬肘子”、“皇上，臣最近痴迷健身，您有沒有發現臣的二頭肌健壯了不少”、“皇上您真帥，今日早朝您的黑眼圈重了些，但還是擋不住的帥氣”諸如此類，實在無聊。

    他迫切的需要一個心腹替他篩選掉這些毫無營養的奏摺。

    去御書房的路上，天有些陰沉，近來入夏，天氣越發炎熱，今日恰有雨，將炎熱的溫度降了些，地上微微溼潤，好似有星星的雨點落下。

    剛進御書房，開啟一個摺子。

    “皇上，近來身體可好？臣今日要成婚，先給皇上報個喜。”

    周嘉玉：……

    頭疼。

    “皇上，武德王求見。”

    “宣。”

    周嘉玉摺子上留了個“閱”，便放在了一邊，武德王風輕雲淡的走進殿，看他的神色，想來是沒什麼大事。

    “臣拜見皇上。”

    “皇叔今日進宮，可是有什麼事？”

    “回皇上，要緊事是沒有的，只不過收人所託，來同皇上說幾句話。”武德王十分直接，“皇上，眾臣都憂心您的終生大事，迫不及待的想讓皇上選秀，都求到臣這裏來了，臣不得不替他們跑一趟。”

    “莫非皇叔也想勸朕選秀？”

    “非也，臣只是走個形式，讓旁人知道臣勸過了。”武德王耿直道，“皇上選秀與否是皇上的私事，且臣認為，皇上尚在青年，延續皇嗣並不急於一起。”

    自古以來，哪位少年明君是整日流連於後宮妃子之間，但凡有所作為者，皆為國為民憂心，皇上年輕氣盛，不論急與不急，皇嗣總歸會有的，那些老臣不過是被迂腐陳規蒙了心，他們雖多活個十幾二十年，卻也未必要聽。

    “皇叔所言正是朕心中所想。”

    可算找到一個知心人，周嘉玉頗為欣慰，“既然皇叔如此瞭解朕心，那便由皇叔替朕去勸解眾臣，也好讓朕一心忙於國事。”

    “？？”武德王懵了片刻。

    怎麼他被策反了？

    “皇叔，朕知道，自小到大，你都是最懂朕的人，這樁重任便交給你了。”

    武德王不僅沒有勸成皇上，反而要回頭勸眾臣，若是讓他們聽見了，十有八九要氣到吐血。

    “皇上，這些老臣默守陳規，只怕臣勸不動。”

    “以皇叔之能，朕相信你必定能辦成此事。”

    武德王：我這是造的什麼孽，早知便不應該進宮這一趟。

    “對了皇叔，十五年前，朕母妃被賜死一事，你可還記得？”

    武德王神色微變。

    “皇上何以會突然提起此事？”

    “父皇駕崩當日曾說並沒有賜死母妃，可是母妃分明被賜下毒藥，服毒身亡，若是父皇沒有騙朕，那當年便是有人假傳聖旨，蓄意害死母妃。”

    “此事臣也不清楚，”武德王凝眉，當年雖說元妃母家一案鬧得沸沸揚揚，可在前朝並未牽扯到已經入宮多年的元妃，且後宮事前朝並不清楚，當時皇上的確未降罪元妃，倒是回宮後是否改變主意也未可知，“若皇上對方面事好奇，不妨去問問瑜貴妃。”

    先皇后仙逝後，瑜貴妃在後宮可謂是一手遮天，作為陪伴先帝最久的妃子，此事她應當是知情的。

    且於家倒臺之後，瑜貴妃的母家孫家也是掌握大權，在上京中勢力更是獨大。

    這令人不得不懷疑，於家當年出事，是否有孫家在後推動。

    事關先皇的兩位妃子，武德王也不好太牽扯在內，只能讓皇上去瑜貴妃處尋找答案。

    周嘉玉雖再見瑜貴妃一面都覺晦氣，自先帝駕崩之後，更是一直將半瘋的瑜貴妃關在冷宮，姝太妃從冷宮被接出來之前，二人更是三天兩頭隔牆對罵。

    他已不讓人將冷宮的情況彙報給他。

    “若是皇上需要，臣可以陪皇上去冷宮走一趟。”

    周嘉玉起身，身後跟著武德王和陳文，到了冷宮門外。

    幾月無人打理，冷宮院內長了些草，被雨水打溼，走過便會沾溼褲腳。

    瑜貴妃的陪嫁丫鬟雲姑死在了宮變當夜，現如今她身邊沒有人服侍，只有一個宮女每日送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