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讓我向江挽雲那個賤人低頭，我做不到。”

    “小姐，小不忍則亂大謀呀，只要能恢復您從前的美貌，這點代價又算得了什麼呢？”丫鬟勸道，“等著您容貌恢復了，坐上了皇后之位，將三小姐踩在腳下，您讓她跪著，她不敢趴著，隨便找個由頭便能賜死她，總歸她是被皇上厭棄的，還不任由您拿捏？”

    一來二去，江挽蕊被丫鬟哄的滿心歡喜，不由得順著她的話照做了。

    “你明日就拿著我的頭面首飾，再去賬房支些銀兩買一套金貴些的首飾，替我送到江挽雲府中，好好說一說情，讓她替我看病。”

    “好嘞，奴婢必定替小姐辦成。”

    這日清早，江挽雲剛剛起床，梳洗更衣妥當，在花廳用早膳。

    自從府中搬進了越來越多人，早飯的菜式也越來越多，李書宛更是常上門蹭飯，尤其在江從英入京之後來得更勤快了。

    一桌上七八個人，粥都要上四個砂鍋纔夠喝。

    江挽雲剛坐下，接過雙喜盛的粥，拿著油條吃了兩口，門房小廝便匆匆來報。

    “郡主，江府的丫鬟求見。”

    江挽雲皺眉。

    她不記得自己同江府有什麼往來。

    又怕江庭鈺有什麼訊息告知她，江挽雲猶豫片刻，道：“把她帶過來吧。”

    小廝去領人，唐圓卻是先開口。

    “江家那些人待你如此不好，現在知道你得勢了又來上門，何不乾脆大棒子將她趕出去。”

    “且聽聽她說什麼吧。”

    不多時，丫鬟由香便走進了花廳，一進門看到如此多人還詫異了片刻，看到江從英時亦是一頓。

    “奴婢見過郡主、見過小公子。”

    “有什麼事嗎？”

    江挽雲辨認了番，面前的丫鬟並不是江庭鈺身邊的，反而好像是先前在江挽蕊身邊伺候的。

    眼睛裏一把子算計的精光，瞧著就讓人喜歡不起來。

    “郡主，四小姐脫身囹圄，深知從前犯下諸多錯事，其中對三小姐您尤為愧疚，然現在病痛纏身無法親自登門致歉，特派奴婢來先行向三小姐叩首道歉，待病癒後必定親自登門叩首已示誠心。”

    說著，由香緩緩跪下，俯身磕頭。

    原本以為江挽雲必會讓人阻攔，她特意放慢了速度等著，沒想到一個頭結結實實的磕下了，都沒有人上前拉她。

    叩首之禮除了父母、天子、佛祖，其餘人若是受了，可是承不下的。

    由香磕完一個頭，抬起頭見眾人都在盯著她看，彷彿在等著她磕完。

    這群人真是厚臉皮。

    無可奈何，她只能硬著頭皮磕完三個頭，隨即跪著沒有起身。

    “郡主，奴婢心意帶到了，請郡主給個話，奴婢回去好回覆四小姐。”

    “沒什麼可說的，你磕你的我吃我的，磕完了就回去吧。”

    “郡主您……您不原諒四小姐嗎？”

    由香壓了壓脾氣，耐著性子問。

    頭都磕了，她還想怎麼樣？

    “為什麼要原諒？我可有說過你磕了頭就原諒江挽蕊嗎？別說你一個丫鬟來，就算江挽蕊自己跪在我面前磕三百個三千個響頭，我都沒有原諒她的打算。”

    江挽雲對由香這番操作嗤之以鼻，怎麼，今日是看她早飯無聊，特來她跟前演一齣戲熱鬧熱鬧不成。

    自以為這種小把戲能拿捏了她。

    “四小姐如今已幾近廢人了，郡主您大人有大量，何至於強抓著之前的過錯不放？四小姐就算從前有錯，她也恕罪了，莫非想改正也不妥嗎？”

    “妥，非常妥。”江挽雲順著她說，“她改正她的，反正我們看不見，我們瞎。”

    由香：……

    遇上厚臉皮的了。

    “怎麼回事，大壯，還不送客？”

    花廳外被叫到名字的小廝忙走進來，憨憨的看著江挽雲，視線又挪在由香身上。

    “請。”

    “三小姐！”由香撲通一下跪在地上，聲淚俱下，“四小姐身體每況愈下，她受盡了屈辱，您好歹是她的親姐姐，您不能冷眼看她如此遭罪啊！求求你救救她吧！求求你了！”

    說著，便如同犯病一般瘋狂磕頭，江挽雲只覺得晦氣，催促大壯將人架出去了。

    被人趕出大門還不算，她又跪在門口哭求，引得周圍的人頻頻側目。

    “晦氣。”

    江挽雲放下筷子，有些氣。

    “她這是故意在威脅你。”唐圓看的透徹，“現下她在門口一跪，你有理也變得沒理，百姓路過都指指點點的，只怕會說你見死不救權勢欺人。”

    “乾脆去江府一趟，請你二哥哥將人帶回去吧，江府也丟不起這個人。”

    “不急，先讓她哭一日半日，她不是忠心為主嗎，就把這個高帽子戴死在她頭上。”

    江挽雲一笑，不就是控制輿論嗎，她也會。

    由香哭求了大半個時辰，府中大門緊閉，她不由得咬牙暗罵，江挽雲實在狠心。

    所謂求情必有雨，這個定律用不會錯。

    跪到晌午，天氣越來越熱，日頭也越來越毒，由香沒喝水沒吃飯，被曬得滿頭汗，整個人虛浮著，感覺力氣都快被抽空了。

    偏偏此時天邊好似捲起了些烏雲。

    門口看熱鬧的人越聚越多，眾人指指點點，不斷揣測著發生了什麼。

    這時，郡主府的大門開啟，雙喜從門裏走出來。

    “好一個忠心為主的忠僕！”

    她的聲音洪亮，周圍的人都聽見了。

    由香緩緩的抬起頭繼續道：“求求郡主開恩，救救自己的親妹妹吧。”

    “郡主說了，雖然江四小姐惡毒如蛇蠍，惡事做盡，但看在你是個忠僕的份上，只要你能在此虔誠祈求上天三日，三日之後，郡主便可以拋卻往日恩怨替你家小姐治病。由香姑娘，你家小姐將來如何，就全靠你能不能感動蒼天了。”

    由香一愣。

    不等她反應，大門重新關閉，百姓們好像抓住了話題，開始慢慢討論起江家從前的二三事。

    由香咬緊了後槽牙。

    原本等到看熱鬧的人夠多了就賣一波慘撤，沒想到現在趕鴨子上架，想撤也來不及了。

    再撤就不是江挽雲狠心，而是她這個“忠僕”狠心背主了。

    就看她能不能撐過三日了。

    “萬一她當真跪夠了三日，您難道真要替江挽蕊診病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