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援兵到了、援兵到了！！”

    不等眾人反應過來，大軍已穿過菜市口，迅速往承天門趕來。

    慌亂之中，眾人這才聽到宛若地震一般的馬蹄疾馳的聲音。

    周嘉刑的刀迅疾向江挽雲砍下，她一個分神躲閃不及，眼看自己腦袋和脖子就要分家，江挽雲急忙舉起劍格擋。

    “嗖——”

    一個急穿破空氣的聲音在江挽雲耳畔響起。

    一支箭矢迅速從她身後飛來，直射向周嘉刑的胸膛。

    周嘉刑急忙撤力躲閃，卻只來得及閃開半步，箭頭破入血肉，沒入他的肩頭。

    周嘉刑捂著肩膀，被箭矢帶來的衝擊力打的連連後退，半跪在地面上。

    一匹棗紅色的駿馬迅速突破承天門，在北疆賊寇反應過來之前，馬兒突破承天門，周嘉玉騎在馬背上，俯首時長劍掠過，守在門前的賊寇頃刻間便倒地。

    近萬大軍如同螞蟻一般涌入承天門加入廝殺之中，北疆賊寇迅速陷入劣勢，紛紛倒地。

    天邊白露微起，微光蔓延，撕破漆黑夜空的一片白光逐漸蔓延。

    天破曉了。

    地面也漸漸明朗起來。

    周嘉玉迅速勒馬，翻身從馬背一躍而下，江挽雲轉頭看著他，只覺得這一夜的擔憂忐忑都不算白付了。

    他含笑看著她，面容染塵，目光堅毅。

    江挽雲身上的汗頓時出乾淨了，她從心底慢慢鬆了口氣。

    終於，勝利的曙光他們迎來了。

    周嘉玉身穿盔甲，快步上前將她抱入懷中，僅片刻又鬆開。

    “你的求救我看見了，幸好趕來的及時。”

    “我回來了。”

    江挽雲咧嘴一笑，眼眶溼潤。

    “周嘉玉、是你。”

    周嘉刑撐著身體站起身，“今日即便我死了，也要讓你陪葬！”

    周嘉刑舉刀上前，周嘉玉正要應戰。

    “周嘉刑，我殺了你！！！”

    身後一道渾身浴血的白色身影迅速衝上前來，隨著一聲悶響，長劍沒入周嘉刑腹中，他驚訝的回過頭，嘴角涌出鮮血。

    周嘉覺猛的捅入長劍，鮮血自劍尖不斷滴落，他眼中瀰漫着殺意，迅速將劍撤出來。

    周嘉刑猛吐一口血，倒在地上，身下逐漸流出更多的血。

    他睜著眼看著天空漸漸放亮。

    終究還是……

    周嘉覺楞在原地，長劍自他手中掉落，他撲通一聲跪在原地放聲大哭。

    眼看周嘉刑撐不過這一劍，江挽雲周嘉玉便也離開，去護駕。

    沒有人注意，一道黑色的瘦弱身影從承天門外快速走進。

    那道身影快速移動到周嘉刑面前，她頭上的兜帽被風吹落，露出姣好的面容。

    周嘉刑的視線逐漸迷濛，看到來人的一剎，臉色微舒，痛苦的表情也散去了不少。

    “蓉兒……”

    “周嘉刑，我姓陳，陳文鶴是我父親。”

    周嘉刑愣神之際，陳羽蓉迅速拔出匕首，用力捅入周嘉刑的胸口。

    周嘉刑痛苦的猛一睜眼，眼睛緊緊的盯著陳羽蓉，隨後脫力，眼睛失去光芒。

    兩行淚從他眼角滑下。

    陳羽蓉低頭，一顆清淚落在握著匕首的手背上。

    她顫抖著伸出手，將周嘉刑怒睜的雙眼閉上。

    她苟且偷生幾月，不惜千里跟著周嘉刑前往北疆，在他身邊潛伏几月，取得他的信任、他的真心，就是爲了今日。

    幾月之中她多次的心軟與掙扎，在此刻也有了答案。

    她竟然愛上了他。

    大仇報完，陳羽蓉身上千斤的擔子彷彿瞬間卸下，她閉上眼，從周嘉刑胸口拔出匕首，用力捅進自己的胸口。

    兩行清淚緩緩落下，隨後陳羽蓉倒地，死在了周嘉刑身邊。

    北疆眾賊寇紛紛被原地絞殺，承天門內外一片屍體，血流滿地。

    皇上垂坐在輪椅上，面色灰白，瞳孔已經有些模糊。

    “父皇，兒臣救駕來遲，父皇恕罪！”

    周嘉玉一身盔甲，跪在皇上面前。

    “平身吧……”

    遠處的宮階上，一身血色的周嘉覺抱著昭妃和十六殿下的屍首，整個人失去了魂魄一樣呆滯的呼喚著他們。

    天色漸亮，這日天陰，涼風拂面，帶來陣陣血腥味，剩餘的人開始清理宮中的屍體和血跡，皇上扶著輪椅，猛一偏頭，一口鮮血噴涌而出。

    朝露殿內，江挽雲替皇上診完脈，她最後用金針封閉了皇上筋脈，但只有一炷香的時間。

    一炷香之後，皇上便會油盡燈枯。

    捶死之際，皇上艱難起身，寫下了繼位詔書。

    如今殿內，可堪託付的便只有周嘉玉一人。

    皇上崢嶸半生，如今連繼位也只能草草了之，心中有萬千不捨萬千的不放心，可是老天彷彿已經替他做出了選擇。

    “稷王，你即位後，一定要謹記今日之教訓，切不可讓手足相殘之事發生在後輩之中。”

    “兒臣領旨。”

    瘋瘋癲癲的瑜貴妃撲騰著來到了朝露殿，一把抓住了周嘉玉的衣襟。

    “你還我兒性命！還我兒性命！你這個不詳的怪物，你們母子都是不詳的怪物！”

    周嘉玉神色微動，瞳孔中流露出異色，高敏見狀，連忙將瑜貴妃拉了出去。

    “父皇，我母妃究竟是因何而死？！”

    江挽雲的視線挪到皇上身上。

    皇上面色微變，最終還是嘆了口氣。

    “朕那時年輕孤傲，聽信小人讒言，誤以為元妃的母家結黨營私試圖謀反，一氣之下便賜死了於文遠，元妃便因此與朕疏遠，最終鬱鬱而終。”

    於文遠正是周嘉玉的舅舅。

    江挽雲越聽越迷糊，元妃不是皇上下令賜死的嗎，她記得歷史上是這樣說的。

    “可是母妃她明明是……”

    不等周嘉玉問完，皇上又是一口老血，吐完血之後便倒在床榻上。

    “郡主，朕瞧著您與稷王心心相印，待朕死後，你必要鞭策他，不得懈怠朝政不得苛待百姓，務必要勤政愛民，朕、朕死而無憾了！”

    “父皇，我母妃分明是喝下了您御賜的毒藥身亡，若不是您，究竟是誰下令毒害了她……父皇！”

    不等周嘉玉問清楚往事，皇上雙手垂下，已經失去了生氣。

    “皇上……駕崩了。”

    “皇上……駕崩了！”

    高敏趴在龍塌前痛哭，不多時，喪鐘又被敲響。

    今日宮中死了太多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