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納妾雖為內宅事，卻也是王爺的私事，王爺切莫為兒女之情延誤了大事，若能得宋尚書助力，王爺便離皇位更進一步，還請王爺三思，分清孰輕孰重纔好。”

    “本王會說服王妃。”

    周嘉玉沉默良久，答。

    江挽雲只覺周身一僵，涼意自腳底蔓延一路向上直到頭頂。

    送走李文魁，周嘉玉亦是煩躁莫名。

    眼看著窗外天色漸暗，江挽雲卻遲遲沒有來雲雪院替他診脈。

    “雲墨，你去煙霞閣瞧瞧，王妃可是有事耽擱了？”

    “王爺，方纔丫鬟來報，下午王妃來過一次，見王爺在忙便沒有打擾，是否要再去請王妃？”

    周嘉玉微微抿唇，只怕她聽到了李文魁的話。

    “不必，本王去煙霞閣找她便是。”

    煙霞閣內，江挽雲已經舉著話本發呆許久，自她下午從雲雪院回來便是這個狀態，雙喜遲疑良久，還是試探著問。

    “王妃，你怎麼了？”

    吳仁慢慢悠悠的在房間裡轉悠巡視，最終在爐火旁的窩裏躺下，舒舒服服的睡著了。

    江挽雲仰天長嘆一聲，硬是將已經睡熟的吳仁吵得睜開了眼。

    “雙喜，你說男人是不是都靠不住？”

    雙喜這麼大年歲，還從未遇見過心悅的男子，自然不知江挽雲所思所想，不解的搖頭，“王妃是說王爺靠不住嗎？”

    “世界上的男人都靠不住。”

    現代一夫一妻制的時候尚且有渣男吃著碗裡的看著鍋裡的，何況古代一夫一妻多妾制，男子身邊三五個妾室已成常情，她一個現代人，硬要融入這個圈子，若非她退讓，最後只能是跌的遍體鱗傷。

    正發著呆，周嘉玉走進了煙霞閣，雙喜忙起身行禮，拉著清映退出了房間。

    房內十分靜，江挽雲放下話本，抬頭看周嘉玉。

    “王爺可是有何話想說？”

    是來說服她納妾的嗎。

    “王妃，下午李文魁所言你莫要介意，納妾本非本王所願，即便宋卿音入王府，也不過是個擺設罷了，王府後院妾室眾多，從來都是擺設，本王並不心悅她們，也從未寵幸，本王已下令將眾妾室遣散出府，給了她們安身立命的本錢，從明日往後，府中只留宋卿音、謹萱二人，待大事已成，本王身邊的位置一定是你的。”

    江挽雲不由得輕笑。

    原來他已盤算得宜，這哪裏是同她商量，分明是來告知她。

    “王爺已盤算好一切，還來問我做什麼？”燭火跳動，她的臉在燭光的映照下晦暗不明，“王爺，若當真喜歡一個人，心裏還會有其他的空位留給她人坐嗎？”

    “自然沒有。”周嘉玉誠實答。

    “既沒有，娶一個不愛的人在身邊，豈非耽誤了她的一生，於宋小姐亦不公，若王爺割捨了半分寵愛分給她，又是對自己忠誠的不公，兩相衡量，王爺總得擇一方而立，是端不正這碗水的。”江挽雲認真的抬起頭看著他，“王爺若道納妾是尋常事，從前我或許能認，那是因為從前我從未想過與王爺相伴一生。”

    聽她如此說，周嘉玉心中竟蔓延起一絲喜悅來。

    然這也代表著，她不願他納妾。

    “王爺為奪權大事，要納妾無可厚非，可如此卻勉強了宋小姐，若非要迎娶她進門，便迎為正妻吧，也不算虧待了宋小姐的體面。你我和離，自此以後，婚嫁不相干，王爺想迎娶宋小姐還是王小姐都隨你。”

    “你要同本王和離？”周嘉玉抓住敏感字眼，從前的記憶隨著這兩個字涌入腦海，“江挽雲，你告訴本王，和離的念頭你可有半刻放下過？你可有半刻真心實意的想同本王夫妻長久過？你可有半刻真的喜歡過本王？”

    她從最初便是打著一拍兩散的算盤，到現在，他以為他能走進她的心，可又是如此，又是和離，她就當真不願留在他身邊嗎？

    “王爺你冷靜些。”江挽雲倒是先蒙了，周嘉玉此刻如同剛談戀愛的小女生一般，生起氣來不管主次先後，抓住過去的舊賬猛翻，本來是她生他的氣，現在反過來他生她的氣了。

    “江挽雲，你是不是故意拿和離來氣本王？”

    周嘉玉委屈的像個小媳婦，眼眶微溼，江挽雲只得同他講道理。

    “並非如此，咱們不是在說納妾的事嗎？你非要納妾我才如此的。”

    “可是自古以來男子納妾乃是尋常事，從前你也從未反對過。”

    謹萱不就是她主張納進來的嗎？

    “周嘉玉，你是當真想要同我夫妻長久嗎？”她難得直呼他的名諱，直言道，“我不接受男人三妻四妾，若是夫妻，只能是兩個人的婚姻。我是說，一生一世一雙人，這你能懂嗎？”

    周嘉玉皺眉，他懂也非懂，更多的是不能理解。

    “三妻四妾乃是常情，可正妻永遠只有一個，二者是不相同的，你我是夫妻，自然要白頭偕老，可這並非水火難以相容，為何非要抉擇不可呢？”

    “你必得抉擇不可。”江挽雲定定道。

    “王妃這是在逼迫本王嗎？”

    心中萬分疑惑，他想同她講清妻和妾的區別，可又覺得難以講清，偏她又步步緊逼，逼的他心中也逐漸升騰起煩悶來，“本王不過是納個妾罷了，何以要引得王妃如此反應？若本王今日執意納妾，王妃便非要以和離相逼嗎？”

    “並非以和離相逼，是非要和離不可。”話至此，納不納妾已不再是主要話題，今日因她說了和離，納要和離，即便他退讓一步不再納妾，心中也會因今日她以和離相逼而心存芥蒂，夫妻必難真心相對。

    “王妃是打算氣死本王嗎？還是打量著本王喜歡你所以不會同你和離？”

    周嘉玉真被她氣笑了，莫非女人都是如此善變，令人生氣又想發笑。

    “王爺，夫妻不該是這樣，你我和離，互相考慮清楚今後的去路纔是明智的選擇。”

    江挽雲覺得，她現下無比冷靜，可是在周嘉玉眼裏，她此刻正是在蠻不講理的撒潑。

    “好！和離就和離！正好本王想納誰就納誰，府里納一百個妾也隨本王心意！”周嘉玉怒不可遏，揮袖出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