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總覺得這些事沒那麼簡單，你調查之時切記小心行事，切莫露出破綻讓有心之人察覺。”

    “放心吧，在江湖上混久了，這點警惕心我還是有的。”

    趙乾坤走時順了一盤子糕點，江挽雲心中隱隱約約覺得，或許周嘉玉會認識這個名叫齊穎的人。

    雲雪院今日熱鬧，周嘉玉快用飯之時，江挽雲不請自來帶著雙喜前來串門子來了。

    “王爺安好，不知我能否有幸陪王爺用膳？”

    江挽雲一旦露出這種神情，十有八九就是心裏又打起了小算盤。

    “做吧。”周嘉玉裝作看不懂的樣子，讓人去替她添了碗筷。

    江挽雲坐下來先吃了幾口墊了墊肚子。

    “聽說王爺成婚前常同上京城中的公子哥一同廝混，關係處的記不錯，”就當周嘉玉誤認為她要翻舊賬時，江挽雲話鋒一轉，“那王爺想必認識許多人吧，上京城中應當沒有你叫不出的名號吧？”

    “本王從前倒也沒有那麼愛玩，”周嘉玉咳了聲，試圖往回找補，“倒也沒認識幾個公子哥，不過在宮中上太傅的課時倒是結識了幾個朋友，也並非是人人都識得。”

    “想來王爺肯定是識得的，”江挽雲也不多和他客氣，反正再怎麼隱藏他都能瞧出端倪，便開門見山了，“王爺可認識一個叫齊穎的人？”

    “齊家的人？”周嘉玉故作幾分惋惜道，“齊家的人本王倒不太熟了，不過有一個問題想要告知王妃一二。”

    “洗耳恭聽。”

    “穎字乃是穎王的封號，穎王母家又姓齊，想必齊家沒有如此不開眼，替自家的子孫起一個穎字做名字。”

    話說到此處，江挽雲也察覺到了不對勁，幾乎是豁然開朗。

    “你的意思是齊穎就是周嘉允？”

    “應當是。”

    雖說他同齊家並沒有多少往來，但是齊家的確沒有一個叫齊穎的人，這點他還是十分肯定的。

    “莫非王妃又在偷偷調查什麼。竟還調查到了穎王的身上。”

    “沒什麼沒什麼，”江挽雲詫異之餘，只想儘快回去好好梳理一番，匆匆忙忙的扒了幾口飯離開了雲雪院。

    “是否需要屬下去調查王妃在查什麼？”

    “不必了，想來不是什麼要瞞著本王的事。”若非如此她也不會到他這裏來套問題，“既與大事無關，就由她鬧吧。”

    江挽雲回到煙霞閣之後，在桌邊反覆轉圈踱步，在心中梳理了無數次，最終纔將一條線梳理清楚。

    這麼說來，周嘉允曾經打製了一快金鎖送給了剛剛出生不久的小乞丐，小乞丐也一直貼身戴在身上。

    既然是能給對方打製一個金鎖贈送的關係，必然是極親近的，倘若小乞丐當真是金鎖的主人，他的父母必然同周嘉允有著莫大的聯絡。

    結合之前的種種，江挽雲心中突然有了一個十分大膽的猜想。

    她想起金鎖上刻著的那個字，雖然已經經過多年佩戴磨損了不少，乍一看難以辨認上面的字，但是現下一想，那一筆一劃，好像就是一個“成”字。

    “雙喜，你還記得上次太子抓捕犯人，抓的那個八歲的小逃犯叫什麼名字嗎？”

    “奴婢記得好像是叫陳……陳疏……”

    “陳疏成？”

    “對！就是叫陳疏成的。”

    是了。

    江挽雲的心裏好像敲下了一個確定的錘，她心中已有了猜想，可是這猜想她一不敢去找小乞丐確認。二不敢去找周嘉允確認。

    她一來怕小乞丐得知父母去世之事傷心欲絕，二來怕小乞丐會因身份曝露而面臨危險。

    江挽雲繼續繞著桌子踱步，眉頭緊皺，手也微微攥起，神色遲疑。

    要不將此事告訴周嘉玉？

    不不不，以他的性格，必然會以此事為機，先試探一番周嘉允，然後再趁機拉攏他。

    小乞丐未必會得到妥善的保護。

    江挽雲沉思片刻，還是決定將真相告訴小乞丐，雖說他還年幼，可是父母過世此等大事還是應該讓他知曉。

    此後不管他要走什麼路，她都會支援他。

    現下天色已晚，江挽雲決定明日一早從宮中回來之後便將真相告知小乞丐。

    江挽雲一夜睡得還算踏實，只是後半夜做夢夢見小乞丐被太子刺殺，當胸一劍，鮮血噴涌，瞬間把她嚇醒了，出了一額頭的冷汗。

    次日大早，江挽雲剛剛起床，雙喜正伺候她梳洗更衣，前院裏來傳話，馬車已經備好，他們要馬上進宮回稟。

    江挽雲飯都顧不上吃兩口，便匆匆簪了頭髮換上宮服出了王府。

    一路上，江挽雲都顯得心事重重。

    “可是昨夜沒有睡好？”

    周嘉玉看她面色不太好，問。

    “做了個噩夢，夢見小乞、夢見差點被一劍殺了。”

    江挽雲稀裏糊塗的搪塞了過去，好在周嘉玉不打算細問，她這才得以完美隱瞞過去。

    進了朝露殿，幾個皇子都在皇上身邊伺候著，想是在議論國事，神色都頗為正經。

    “兒臣拜見父皇。”

    二人跪下行了個大禮，皇上一抬眼，有些疲憊。

    “快平身吧，賜座。”

    江挽雲跟著周嘉玉站起來，這纔看到了皇上的臉。

    他臉色不太好，面色有些黑，泛着沒有精神氣的蒼白色，這近半個多月他又瘦了一些，清瘦的眼裏沒有了太多嚴厲，倒多了幾分老態。

    “此次餘杭水患你們處理的極好，第一時間發現了不對勁封鎖了衙門纔沒令病症傳播，是大功一件，當賞。”

    皇上思索了片刻，想來也沒有什麼較為特別的賞賜，便賜了些金銀寶器，給周嘉玉提了提官職。

    江挽雲敏銳的掃了眼眾人的神色，太子雖未表態，神色裡已透露出不滿。

    江挽雲心中暗覺不妙，只怕周嘉玉連連立功已經觸動了太子心中的那根弦。

    “朕當真是老了，瞧著你們一個個都長的如此大，可以獨當一面處理政事了，未來必定能輔佐好新皇，朕想來怕是不久於人世，將大蕭交到你們手上，也能安心了。”

    眾人頗有些驚慌，這才什麼時候，皇帝就開始交代起後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