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你在怕什麼
魏辰盛瞪圓了眼,似是沒料到她對自己竟有如此大的惡意。
“等等。”
男人細微的聲音在寂靜中顯得很清晰,他看著林妙清避之不及的背影,苦笑道:“救我。”
笑時不知扯動到哪裏傷口,喉間竟是噴涌出一大口血。
巷中本就濃郁的血腥氣更是濃稠。
林妙清離去的步伐卻是未停,她纔不要救這種渣男,死在這也是他的命。
想到原身便是慘遭毒打死於這人渣手中,她心裏頭真是沒有半分同情。
幸好惡人有惡人磨,他這模樣想必也受了不少折磨。
“師傅!”
魏辰盛撐著最後一口力氣,快口叫道,林妙清踩階梯的腳一下踩空,她往前傾摔,一手抓住門框才穩住身形。
照亮的燈籠卻是往後摔了出去,滾落在了昏迷不醒的男人腳下。
夜裏視線昏暗,她剛纔並未仔細去看魏辰盛的穿著。
如今藉着火光,纔看清這人身上被血浸透的粗布麻衣,可不就是小五常穿的那件!
他……便是小五?
林妙清蹲身,抬手抓著他的肩用力搖晃:“你到底是誰?別裝死,給我說清楚!”
男人未有迴應,嘴邊倒是又溢位一絲血跡來。
林妙清的心情極為複雜,好一會後,她才做好打算。
算了,先救人。
忙活了將近大半夜,纔將人收拾好。
魏辰盛受了兩處刀傷,皆離命門差個毫釐,他躺在榻上,面色蒼白如紙,瞧著像是就快要不行了。
呼吸卻逐漸均勻。
林妙清用了好些吊命的珍貴藥材,他一時半會死不了。
她垂眸看著一旁薄如蟬翼的人皮面具,燭火中的面容陰沉如水,這是從小五的櫃子裡搜出來的。
種種跡象都在告訴她,在醫館裏任勞任怨的從不是什麼江南落難小少爺,而是她那躲藏大半月不見蹤影的渣男丈夫。
他這麼做的初衷又是什麼?
她坐在桌前,單手撐著下頜,竟是不知不覺間便因困頓睡了過去。
院子裡傳來陣陣喧譁聲,晨光洩入屋內,林妙清擰著眉頭睜開眼,入目的卻是床帳。
她怎麼躺在床上?
“醒了?”
近在遲尺處傳來一道清凌凌的男聲,林妙清撐床起身,掀開床帳便看見赤著上身,正在給自己上藥的魏辰盛。
男人肩上披著一件沉黑袍子,細邊繡著金絲,低調卻不失奢華。
他的臉色依舊蒼白,卻因睜開了黑沉冰冷的眸子,稀釋了幾分脆弱,反而增添了令人膽寒的氣勢。
終於不裝了是吧?
“你到底想做什麼?”林妙清穿上鞋在他對面落座,防備的目光盯著他的手。
男人五指修長有力,卻有著一層薄繭,她之前從未認真端詳過,如今才分辨出這分明是練兵器時弄出來的。
“咳——”魏辰盛抬手掩唇微咳,指縫間溢位血絲,被他隨手用帕子擦拭了一下。
“北齊西南邊境有外族異動,我派去的人死傷大半,最終得到訊息,有異國奸細混入了京城探聽情報。”他撥出一口滾燙的熱氣,面色微凝。
“前些天才從城裏揪出那夥探子,從他們嘴裏挖出異族人正在密謀打入京城,為不打草驚蛇,我只能孤身前往敵人巢穴。”
他雖一人可擋千軍,卻到底也是個活生生的人,雖是打了敵軍一個措手不及,自己也身負重傷。
林妙清聞言沉默了一瞬,說實話,她對這北齊並未有任何歸屬感,自然也沒覺得這人做了如何了得的事。
他是北齊人的大英雄,卻不是她的。
“所以這和你藏在醫館有何關係?”林妙清蹙眉,“你休要轉移話題矇混過關。”
魏辰盛沒再開口,那雙黑沉的眸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卻是答非所問:“多謝你昨日出手相助,你可有什麼想要的東西?”
“……”林妙清與他對視,男人面色平靜得很,看來她沒這麼容易從他嘴裏撬出答案:“想要什麼都行?”
她眸子微微眯起,一副精打細算的模樣。
男人點頭,攏上了外袍,又喝了一口茶水,那臉色才逐漸有所好轉。
“和離。”
林妙清清脆的聲音落地,魏辰盛錯愕抬眸,看向她的目光明顯閃爍著幾分震驚,似是沒想到她會這般要求。
和離竟比金銀珠寶更讓她喜歡?
魏辰盛悶哼一聲,只覺腹部傷口似乎又痛了幾分,而門外正傳來梨花叩門聲:“大人可要洗漱了?已給您備好了熱水。”
“不用,你先去忙自己的。”
林妙清揚聲拒絕,隨後又轉頭看向端坐的魏辰盛,伸手奪走他手中茶杯,冷著臉道:“你騙我逗留在這大半個月,不管你是否有難言之隱,都令我無法忍受。”
魏辰盛眸色微黯:“我能解釋。”
林妙清搖頭,這就不是解不解釋的事:“反正我們也兩看兩相厭,不如各自放手離開,還對方自由。”
他去抬他的妻妾,她弄她的連鎖醫館。
“何況我救了你一命,你總得好好報答我,我不需要你在這做牛做馬,只想你現在就跟我去宮中求和離書。”林妙清越想越激動,起身就要去梨花歇館半天。
剛有所動作,手腕便一緊。
她回頭看向抓著自己手臂的男人,挑眉:“你還有何話要說?”
男人似是有幾分緊張,眸中神色閃爍不止:“我不能這樣出去,得先把傷養好,若是被歹人知曉受了重傷,定會牽連於你。”
林妙清蹙眉,似是有些不解這有何牽扯。
“世人皆知你是我的王妃,若有人趁我受傷對我下手,你以為這醫館能逃得掉嗎?”他說話有些氣急,輕咳了兩聲才緩過勁。
林妙清:“那便先治好你。”
“多謝。”魏辰盛眨了下眼,試探道:“那我再躺著歇一會。”
他撐桌起身,搖搖欲墜的模樣,林妙清一把將人拽住,橫眉冷目:“你還留在這做什麼,趕緊叫你下屬過來,將你接回王府。”
“我在這不是更方便你治病?”魏辰盛復又坐回椅子上,勾唇笑了下:“還是王妃在怕什麼呢?”
他試探的目光猶如針尖一般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