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門前。

    救兵來得很及時，再晚一些，他們就真要被衛振山的人海戰術壓倒。

    此刻放眼看去，四周橫七豎八地躺著屍體，濃郁的血腥味幾乎要壓蓋住整個夏日的躁悶。

    衛振山知曉自己大勢已去，臉蒼白得厲害，渾濁精明的眸子中浮現出恐懼。

    他這半生，除了入贅楚家算是不如意外，一直都是風風光光，如今晚年竟淪落到這種地步！

    這一切，都怨那兩個賤人！

    楚月察覺到他駭人的眼神，用龐大的身軀擋住衛琳琅，轉而惡狠狠地與他對視。

    看什麼看，現在他可嚇唬不到自己了！

    她冷笑一聲，臉上神情逐漸也變得怪異起來。

    她等這一天，等得太久了。

    久到都快懷疑衛振山辭官之前，是否能成功了。

    幸好，幸好皇天不負有心人！

    衛琳琅感覺到她的情緒波動，更加用力地抱住了她，柔弱無骨的手輕輕拍打她的後背。

    “姐姐，沒事了，以後都沒事了！”她的聲音很輕柔，卻是異樣的堅定。

    楚月閉上眼點頭，眼角的淚水順著臉頰往下滑落。

    衛振山又開始了跪地，他道：“王爺手下饒命，下官甘願受降！”

    一柄鋒利的長劍，懸在他的頭頂。

    下手之人下意識停頓，看向了魏辰盛。

    不等魏辰盛說話，一旁的楚月奮起攻擊，一腳踹翻了衛振山，拽著他的衣領怒聲呵斥道：“我娘被你藏到何處了？”

    “她真的在後院之中嗎？”

    若是在，他定不會那般防備著她，還每每尋一些令人不想吐槽的藉口。

    衛振山痛得臉都扭曲了，聞言咧嘴一笑，像是瘋了一般：“那賤人早就死了，就在你尋歡作樂的時候，病死在了後院裡！”

    “你不知道吧，她快死的時候還在叫你的名字呢，可是你，那時候還醉在哪個溫柔鄉吧？”衛振山的話像是一把又一把的刀，狠狠戳在她心口。

    “現在後悔了？早就晚了！她死以後，我讓人在後院直接點了一把火將人燒了！屍骨都找不到了！”

    他哈哈大笑起來，脖子忽然被楚月掐住，女人眼中赤紅，還有藏不住的淚水。

    她咬牙切齒大叫：“我孃親待你不薄，供你考取功名，還給你花銀子打點各路關係，你卻這般對她！”

    楚月任由眼淚橫流，手上逐漸收緊，衛振山笑不出來，臉紅脖子粗，瘋狂地去扒她的手。

    可他方纔打鬥使用了太多力氣，此刻根本就沒法掙脫。

    “你說，我孃親當真是瘋了才被你關在後院的嗎？”楚月每說一個字，手上的力氣就重一分。

    到最後衛振山已經快窒息而亡。

    “姐姐你快鬆手！”衛琳琅被嚇得瞪大了眼睛，她心裏害怕，卻沒忍住跑上來，抓著她的手道，“他會死的！”

    楚月因悲痛泄了些力氣，聞言表情很是奇怪：“這種人難道不該死嗎？他就活該被我掐死！”

    “臭表子，你做了那麼多喪盡天良的事，也會不得好死的！”衛振山用力甩開她的手，摔倒在地用力吸氣。

    他的聲音沙啞至極，猶如從地底爬出來的怪物一般，那雙赤紅充血的眼睛裏滿是怨恨。

    楚月咬牙切齒，還想再上前去教訓他一番，卻被士兵給攔住。

    “帶回衙門聽候發落。”魏辰盛沉聲道。

    衛振山渾身沒了力氣，被一左一右拖著往外走，他垂著腦袋沒再做出怪異舉動。

    衛琳琅看著楚月也被帶走，眼淚瞬間滾落下來，“姐姐？”

    她回頭看向魏辰盛，還未開口，便被楚月打斷：“我之前做了許多錯事，雖不是本意，但……別哭了，難看死了。”

    想要扳倒衛振山，自然不可能一直都是裝囂張跋扈，她這些年一面在收集證據，一面讓自己當做墊腳石。

    但幸好，結果還算不錯。

    只要能讓衛振山再也翻不了身，那她所做一切，都是值得的。

    就是以後這楚家的擔子，怕是要落在琳琅肩上了。

    楚月從懷中掏出一方帕子遞給她。

    衛琳琅哭著搖頭不願意接，她私心地認為，只要不接，姐姐就不會離開。

    可後頭計程車兵先前也在楚月手底下受過罪，此刻哪能給她好臉色，抬手一把推向她的背。

    “休要耽誤時候，快走！”

    楚月被推得一個踉蹌，帕子脫手，落在地上被後面跟來的人隨意踩踏。

    她踉踉蹌蹌往前走，到底沒回頭。

    衛琳琅彎腰拾起帕子，五指用力抓緊，她咬牙道：“我等你回來！”

    楚月前行的腳步沒有停頓，眼睛紅了一圈，悠悠嘆出一口長氣。

    眾人離開，浩浩蕩蕩往縣衙走。

    一路上不少看熱鬧的。

    街角的人都在指指點點，瞧著那副模樣像是在幸災樂禍。

    “總算有青天老爺來治這楚家的禍害了！”

    “蒼天有眼啊！我兒在泉下也能放心了！”

    “……”

    林妙清沒跟著過去，與魏辰盛說了一聲，便同會面的溫苑苑去了一家酒樓。

    “我瞧著這兒的百姓對她那是真的恨之入骨，要真如她自己所說，那都是演給衛振山所看，手段也過於狠辣了些吧？”

    溫苑苑坐在包間的窗旁，單手撐著腦袋往外看，依稀能瞧見不遠處的浩大場面。

    林妙清：“或許這只是讓她放肆助紂為虐的藉口罷了，誰又能真的知道她心中到底在想什麼呢？”

    “無聊，到底何時才上菜？”哈拉對這種八卦一點興趣沒有，他過來單純是爲了乾飯。

    這酒樓在錦州城算得上規模不錯，而且距離縣衙也不遠。

    吃飽喝足，來了興致還能去裡頭看看他們這案子審得如何了。

    溫苑苑跳下窗，吐槽道：“你真無趣，平日裏除了練功以外，都沒別的事做嗎？”

    當然有，想著如何收復北齊。

    哈拉隱下這話不說，下意識抬頭看了一眼林妙清。

    女人表情有些懵，看她做什麼？

    “關你何事？”哈拉不耐煩，語氣不好，“不如你說說，何時纔有去苗疆的船，我們在這停留的時間可不短了。”

    他很不滿這種拖沓的進度，想飛快回去救出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