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拉的目光一直盯著大開的窗戶。

    進來以後也沒放下肩上的包袱，一副等她說完廢話，隨時離開的架勢。

    這怎麼能行呢。

    想要救她母親可是需要神女後裔的血。

    “你這是準備去哪嗎？”溫苑苑控制臉上表情，儘量讓自己顯得溫和。

    哈拉不耐煩地看她一眼，不悅道：“這不關你的事吧？你要是沒別的事就趕緊走，別來拿我尋開心。”

    他心心念念着北涼的安危，可沒那麼多精力去應付這種嬌弱的女人。

    溫苑苑聞言似是有些受傷，眼睛瞬間就紅了，淚珠子一顆接著一顆往下滾落。

    她話都不說，只這樣沉默落淚。

    但那種崩潰感演繹得淋漓盡致。

    哈拉常年待在軍營之中，何時能碰上像她這種嬌滴滴的女人？

    面對這種情況，他有一種束手無策的慌亂感。

    “你哭什麼啊？別哭了，聽見沒有？跟你說別哭了！”哈拉手足無措，想給她遞帕子，翻遍全身都沒找到。

    哦，沙漠硬漢，哪裏有那種東西！

    他顯得更無奈了，看向溫苑苑的眼神都透露著智慧：“姑奶奶你別再折磨我了，有什麼想說的，你直接一點。”

    “無論我說什麼，你都會答應嗎？”溫苑苑抬眸，被淚水打溼的睫毛黏在一塊，顯得紅彤彤的眼睛格外無辜。

    她的外貌說不上傾國傾城，但也算得上是明豔漂亮，往日裏裝成小白花，此刻一落淚，反差感撲面而來。

    哈拉全然不為美色所動，冷漠道：“你不要得寸進尺。”

    溫苑苑聞言，玻璃心徹底粉碎，剛停歇一會的淚珠子瞬間繼續滾滾而下。

    哈拉：“……”

    他真是服了，怎麼就碰上這麼個不要臉的人？

    “你到底想怎樣？”哈拉咬牙切齒道，一雙眼睛在打量她與門口的距離。

    他在心中盤算，將人推出去需要花費多少力氣。

    溫苑苑見他面色露出異樣，也不再大肆哭泣，抬手碰了碰桌上的水壺，感覺到溫熱。

    想必是小二剛弄上來不久的熱水。

    她非常淡定地給他倒了一杯水，然後又給自己滿上。

    哈拉擰著眉頭看她，臉色有些微妙，並未去碰這熱茶。

    她到底想搞什麼？

    溫苑苑抿了一口茶，潤了潤嗓子後道：“我想你能陪我回一趟苗疆。”

    “噗——”

    哈拉放下戒備剛含了一口水，被她的話驚得全數噴了出來。

    他不敢置信地抬眸看向溫苑苑，全然不顧自己方纔的失態，冷聲道：“你說什麼？”

    這人該不會是瘋了吧？

    溫苑苑手指捏著杯子，逐漸用力了幾分，她徹底豁出去了。

    “只要你答應我去這一趟，我可以給你所有你想從苗疆得到的東西！”她梗著脖子道。

    他想要苗疆人都上戰場殺敵，去對付北齊那些狡詐卑劣之人！

    但這猶如天方夜譚，她不過一個剛過及笄之齡的少女，雖因身份有著超脫於這個年齡的成熟。

    但說到底，還是一個沒什麼本事的孩子。

    對她來說都顯得微不足道，何況是苗疆那些怪人？

    苗疆之人雖是群居，但他們之間的關係並不熱絡，只是一向團結抵抗外人罷了。

    哈拉冷笑道：“你就死了這條心吧，我是不會答應你的，我現下便要回北涼。”

    “你不是已經說服那兩人陪你一起嗎？有他們在，想必這一趟會方便許多。”

    他說完便站起身準備送客。

    溫苑苑一向都是極會看人臉色行事的人，現在卻是僵坐在凳子上沒有任何動作。

    從他的方向看去，只能瞧見女人的頭頂。

    她垂著腦袋，雙手糾結地放在膝上糾纏，輕聲詢問：“真的一點機會都沒有嗎？”

    哈拉沒好氣道：“對，一點都沒！所以你趕緊走，別耽誤我離開！”

    或許是因為女人哭了幾嗓子，他對於她的態度一直不溫不火，算起來也算是很體貼。

    可她翻來覆去的講不討喜的事，便令人有些厭煩了。

    他說話有那麼難懂嗎？

    溫苑苑抿唇，隨後道：“得罪了。”

    什麼？

    不等哈拉反應，他忽然雙腳發軟，像是瞬間失去了身體的掌控群，軟趴趴的伏在桌上。

    他眼睜睜看著溫苑苑從袖子中掏出兩指粗的蠱蟲，另一手扒開他的嘴，像是要直接塞進去一般。

    哈拉又驚又氣，額上青筋爆起，心裏的髒話幾乎要讓他喘不過氣。

    溫和的不行，轉而開始給她喂蠱了？

    她可真行啊！

    像是察覺到他的目光，溫苑苑的手抖了兩下，差點沒抓住蠱蟲。

    她抬手覆住他的眼，輕聲嘆息道：“別生氣，很快就好了。”

    那蠱蟲被吞下去時哈拉其實沒有任何感受，他只有意識，但他沒法分辨出那種噁心的滋味。

    溫苑苑歉疚道：“冒犯了你實在很抱歉，但我也是沒有辦法了。”

    她啞著嗓子說話，白皙的面頰上又有淚水滾落，徑直打在他臉上。

    滾燙的液體像是在向他描述著她的無助與倉惶。

    “我知道我這樣做很自私，但我不後悔，你以後若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我定會竭盡所能。”

    “給你喂下的蠱有劇毒，但只要在發作之前服用解藥，便可緩解毒性。”溫苑苑鬆開了手，迎上了哈拉憤怒不甘心的目光。

    “……等我要做的事做完，我會立刻替你將蠱蟲拿出來。”溫苑苑停頓了一會，“相信我，只要你乖乖聽我的吩咐，我會讓你不受任何傷害。”

    呵呵，讓他看著那蠱蟲便是最大的傷害了。

    她從袖中拿出一顆藥丸塞他嘴裏，哈拉四肢依舊無力，卻能開口說話了。

    他口腔中有種說不出是什麼的味道，光是回憶一下方纔被餵了什麼，表情都很痛苦。

    溫苑苑站起身準備離開，“你最好別自作主張離開，你應該也不想北涼徹底群龍無首吧？”

    她的嗓音依舊是那種柔和的。

    此刻落在哈拉耳中，卻只讓他覺得自己在聽一把裹著蜜糖的刀子在說話。

    這女人全身上下都是軟的，只有心腸是硬的！

    “你什麼時候下的藥？”他咬牙問道，臉色極度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