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踢到鐵板
哐當——
梨花話音剛落,院內忽然傳來陣嘈雜聲響。
門簾被拉開,燒得臉通紅的小藥販瞪大了眼,大聲反駁道:“他們胡說!我們的草藥都是從村子後頭的山上採摘的,哪裏需要花銀子買田地!”
“那些蠻人污衊我阿爺!”
林妙清不想管閒事,她又不是什麼聖母。
“那是你們的事,你覺得有冤屈,便去官府伸冤,在這兒鬧脾氣,可沒人會心疼你。”
小藥販眼睛通紅,“姐姐我沒鬧脾氣,我想求你救我阿爺,他年紀大了,受不了折騰。”
小孩說著雙膝一軟,跪在她面前,不等人反應便朝著她磕了幾個響頭。
“砰砰砰。”
“求姐姐幫我救救阿爺!”小孩眼眶中續滿了淚,“以後我長大了給您當牛做馬,以後摘了藥草直接送給您……”
“嗚嗚嗚……”
“吵死了。”林妙清按了下眉心,餘光掃向一旁看戲的男人:“小五將人待下去洗乾淨,梨花你去查清情況。”
魏辰盛臉上一垮,低頭便對上小孩哭得眼淚鼻涕髒兮兮的臉,眉頭瞬間擰了起來。
林妙清與他擦肩而過,警告道:“我這不養閒人。”
魏辰盛扶起小孩,他忍!
他手腳麻利地燒開了水,又見小廝不知從哪拿來一件小孩能穿的衣裳,她倒是準備得挺齊全。
就是不知,這又是打的什麼主意。
“大哥哥我自己來洗吧。”小孩被他燙得後背的皮都紅透了,揚聲叫道,臉上罕見的有些害羞。
魏辰盛樂於如此,放下東西就離開。
他轉去了前院,出去了一趟的梨花正與她說著什麼。
“那藥販家原本有個兒子,上山採藥時摔了一跤,一直靠著藥吊性命……”
他們所住的那小山村極為偏僻,四面群山環繞,出山的則是一處懸崖峭壁,當年因躲避戰亂全村都移居過去。
卻也因此而極為貧困落後,導致後人想要出來一趟,需要攀巖極為坎坷的山壁。
爲了賺取買藥的銀錢,藥販一邊販賣從山頭採摘的藥物,一邊在京城腳下一家酒店打雜工。
“壞就壞在他一次做工時因為一公子哥欺辱唱戲的小娘子,出手幫了忙,被記恨上了。”梨花擰著兩條細細的眉毛,語氣有些急。
京城腳下多的是富家子弟,一瓦磚砸下去,都能砸到個家中富裕的公子哥。
那酒店老闆不好得罪貴客,便只好拿藥販下手。
“酒店老闆與京中醫館都差了話,不讓他們收購藥販手裏的草藥……”
所以他們纔會找上這新開沒兩天的醫館。
林妙清嗤笑一聲:“倒是有意思。”
“王妃…大人您真要幫他們嗎?”梨花睜大了眸,擔憂道。
她跟了王妃許久,知曉她以前性子雖是軟弱,但到底是將軍府出來的人,最是厭惡恃強凌弱之輩。
而如今的王妃,她看不透。
林妙清挑眉,手中的狼毫在宣紙上觸點了墨汁,“你怕什麼,王府還比不過那公子哥家?”
“這如何能相提並論!”梨花神情激動,開始從頭敘說起鎮南王府如何的好。
王爺雖然對王妃不太好,但是在帶兵打仗,動用謀略上卻是一把好手。
魏辰盛抱著手臂站在一旁,神情微變,眼神定定看向林妙清,女人的神色毫無變化。
就彷彿在聽一個陌生人的事般。
她為何變得這麼冷漠?
到底發生了什麼?
“打住。”林妙清遞給她一個荷包,“去打點關係將人贖回來。”
梨花應聲,荷包鼓囊囊的,王妃真是捨得下本錢。
晌午時分,渾身是傷的藥販被帶入醫館中,他強撐著精神見了林妙清,鄭重道謝才昏迷過去。
“小五。”林妙清揚聲。
魏辰盛會意,將人拖去床榻上躺著。
轉身便瞧見在擺弄銀針的林妙清,冷光在女人臉上閃爍,襯得那鵝蛋臉有著幾分冰冷。
梨花打來熱水,給藥販擦拭了一遍,他身上幾乎沒一處好肉,被動了私行,皮開肉綻的,光是看著就令人膽寒。
一頓擦拭下來,盆中滿是汙血水。
藥販的呼吸都輕得幾乎要聽不見。
魏辰盛看著林妙清利落處理傷口,那雙白皙的手極穩,不一會的功夫就敷好了藥。
“師傅果然是個妙手仁心的好大夫。”魏辰盛眼神晦暗難辨地看著她,語氣像是感慨,實則帶著幾分試探。
她將這爺孫兩救下,便是與他們的敵人結了仇,而她還得不到任何好處。
這兩人根本沒有能力償還醫藥費,這老者傷得這般重,還不知能否攀爬回村裏去摘草藥。
林妙清掃他一眼:“既然你叫我一聲師傅,那我就得教你一句話,不要放棄任何一個想活著的患者。”
這話倒是新奇。
林妙清靜手後起身:“你先在這看著,他醒了就叫我。”
魏辰盛看著她的背影,神情陰鬱,這女人是不是看出什麼了?
不可能,她根本沒膽子這般使喚自己。
但這生活未免太憋屈。
藥販被贖走的訊息立刻傳到了煙花巷中。
抱著花魁親近的綠袍男子聞言一掌拍向岸桌,氣得面目扭曲:“帶人跟我去會會那醫館的大夫,到底什麼來頭,竟敢跟我對着幹!”
他要搞的人居然也有人保!
“王公子這是怎的了,誰惹得您生這般大氣了?真是不長眼的東西。”花魁笑著往他杯中斟酒,嬌聲埋怨道。
他這一走,自己的賞銀可就少大半了。
“美人且等著我回來,解決完那不長眼的,我自會來陪你。”王公子咧嘴一笑,喝完了杯中酒,摔杯走人。
“妙春堂。”
“就是這,推門!”
小廝揉著眼從藥臺前走出來,“幾位要拿什麼藥?”
一人抓著他的領子,將人一把拉至王公子面前,在他膝上一踹,小廝痛嚎著跪下。
“你們是什麼人!”
“醫館主事的在哪?”王公子隨意找了個地方坐下,冷著臉看向他詢問,挑剔的目光掃視了一眼這個醫館。
面上流露出幾分嫌棄的神情。
也不過是個剛拉扯起來沒幾天的草臺班子,居然敢跟他叫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