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從這裏出去？”

    猶豫良久，齊夜嵐仍舊無法說服自己，皺眉道。

    “總比真變成排洩物，再從這裏出去好吧。”

    剛纔齊夜嵐那番暗示，許知塵當然能明白，最後要是真出不去，他倒不介意跟齊夜嵐造小人，最不濟還是個風流鬼。

    但比起小命，許知塵覺得那些都是小事。

    齊夜嵐剛纔沒把話挑明，目的就在這裏，如果還能出去，兩人自然不可能發生關係，同時也能避免尷尬。

    打量那個黑乎乎的通道，確定沒什麼危險後，許知塵依然先行一步。

    通道內並不擁擠，可能也和神龜提醒有關係，身體器官與衆不同，可以容納好多人同時行走。

    看見許知塵消失在洞口中，齊夜嵐心中天人交戰，躊躇不定。

    最後還是一咬牙，忍著噁心，跟在後麵。

    嘩啦。

    前行不知多久，直到許知塵臉上冰涼，發覺栽進深水，身體一沉，已經離開了那個黑乎乎的通道。

    緊接著又是一道水聲響起，跟在後麵齊夜嵐同樣落入水中。

    這就出來了？許知塵有點不敢相信過程如此輕鬆。

    沒有任何危險，包括出來的路也並非想象中那樣骯髒不堪。

    看樣子神龜平時還是很懂得個人衛生的，許知塵暗暗點個贊。

    直到落入深水，齊夜嵐纔敢睜開眼，全程靠識覺前進。

    許知塵看了也不知這種掩耳盜鈴的方式有什麼用？

    心裏安慰吧，不過齊夜嵐出來後臉色好了不少，明顯在慶幸。

    深水阻擋不了化神修士的識覺，視野內一片幽藍。

    在他們身後不遠處，佇立著一頭龐然大物的身影，神識恢復正常後，籠罩範圍極廣，已經能看清部分龜殼。

    發覺對方可能在酣睡，許知塵沒敢驚動這頭神龜，對方停在這裏，剛好可以安全離開。

    偷偷對齊夜嵐打了個眼色，然而許知塵卻看見她一臉蒼白，毫無血色，神情呆滯盯著自己。

    還以為是因為出口的緣故，許知塵皺眉，心想咋這麼矯情呢，能活著出來就不錯了。

    只好讓齊夜嵐冷靜冷靜，許知塵轉身向上游去。

    現在逃離這地方纔最重要，他轉過頭，咫尺處，不知何時出現一顆碩大的腦袋，面目猙獰，嚇得他一個激靈，連忙後退。

    直到這時，許知塵纔看清，這赫然是一顆烏龜的腦袋，眼睛像磨盤一般大小，正漠然盯著自己。

    許知塵大氣不敢出，暗中卻是蓄力，神識四下尋找出路，隨時逃走。

    “小娃娃，你沒什麼想說的麼。”

    一道蒼老的聲音傳來，整片水域都在震盪。

    宏大的聲音中，明顯還有一點寒意。

    許知塵當即意識到不妙，心驚肉跳，沒想到剛逃出生天，轉頭遇上正主。

    齊夜嵐始終未動，不是她不想動，而是出來以後，就被一股詭異力量禁錮，根本不能動彈。

    她能清晰感受這股力量的恐怖，似乎只要一念之間，能讓她形神俱滅。

    看到許知塵活動自如，她實在想不通是怎麼回事。

    “這片水域都歸本尊掌控，你想逃哪裏去。”

    蒼老的聲音再次響起。

    這次許知塵留意到，聲音是從身後傳來，連忙回頭，才發現那巨龜的後背上，不知何時出現一道人影。

    此人穿著灰色麻布衣，身形佝僂，滄桑老邁，一頭灰白長披散，雙眉兩端聳拉著長眉，長長的鬍鬚垂至大腿。

    整張臉都被毛覆蓋，只能看到一雙深邃的瞳孔。

    許知塵看了眼，暗自吞了吞喉嚨，恭敬道：“不知何方前輩。”

    太特麼嚇人了，要不是眼睛能看見東西，許知塵都不敢相信那地方有人，因為神識在老人那裏，感受不到絲毫氣息存在。

    “嘿，剛從本神身體裡出來，這麼快就忘了麼。”長眉老者淡淡道。

    “啊？你是....”許知塵瞬間反應過來。

    這難道是神龜的化身？

    似乎看出許知塵在想什麼，長眉老者淡然道：“這是老夫元神，你剛纔待的地方是老夫本體。”

    聞言，許知塵沒有太過驚訝，腦子裏想的全是對方目的。

    對方明顯早就知道他們會脫困，專門等在這裏，不搞清楚目的總感覺心裏毛毛的。

    “多有得罪，還望前輩見諒。”他作揖。

    “可以，不過你要先跟老夫走一趟。”

    老者似乎並沒有在意剛纔許知塵對他的不敬之舉。

    從人家旱道逃生，估計天下沒幾個人敢這麼做。

    “當然，前輩有用的上的地方，晚輩非常榮幸。”許知塵話音一轉：“就我自己？”

    “不然呢。”老龜化神語氣平淡。

    齊夜嵐在後麵掙扎：“唔唔！”

    “她呢？”許知塵說道。

    “殺了。”長眉老者瞥了眼，似乎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唔！”

    齊夜嵐拼命搖頭，話都說不出。

    許知塵心中一驚，連忙道：“前輩，有話好說啊，殺人多不好。”

    怎麼說，齊夜嵐也是因為自己才落到如今的下場，眼睜睜看著她死去而無動於衷，許知塵還做不到。

    聽到許知塵的話，齊夜嵐明顯鬆了口氣，她還真怕許知塵棄她於不顧。

    但很快，在聽到下面的話後，她臉色再次慘白起來。

    “老夫可沒有與你商量。”

    長眉老者掃了眼齊夜嵐，然後對許知塵淡淡道：“你可以反抗，若是能贏了老夫，一切都好說。”

    聞言，許知塵差點破口大罵，好在本心讓他忍住。

    對方實力明顯遠高於他，聽過齊夜嵐之前的介紹，讓段焰都感到恐懼，修為自然不言而喻。

    極有可能是一位神魔末代的生靈，這還是保守估計。

    明知道自己不可能是他的對手，卻偏偏還要說出這樣一番話，分明有點不要臉的味道。

    但又沒辦法，拳頭沒人家的大。

    “前輩，我想你也是得道高人，我們素無仇怨，何必與我們這些後輩斤斤計較呢。”許知塵深吸口氣，客氣的說道。

    “唔，這倒是。”長眉老者認同的點了點頭。

    許知塵一看有戲，可他還沒來得及高興，聽到下面的話，神色頓時一沉。

    “老夫確實喜歡斤斤計較，你們對我不敬，總要付出些代價，至於誰死，並不重要，若不然，你抵她一命？”

    長眉老者臉上的眉毛抖動，看不清什麼表情，但仔細觀察的話，似乎在笑。

    若是能力之內，救齊夜嵐一命，許知塵自然義不容辭，但兩人關係，還沒到親密無殊那一步，讓他抵命，開什麼玩笑。

    這老頭身上透著詭異，懷著不可告人的目的，還不知道找自己幹什麼，極有可能會對他不利。

    尤其之前，對方還打著道胎元繭的注意，不能不讓他警惕。

    猜不透這老頭是善是惡，但他覺得十有八九屬於後者。

    不就是走了個旱道麼，性命相抵就過分了，再說也是對方‘吃人’在先啊。

    許知塵手指微動，準備喚出八卦鏡。

    趁著現在自己還有反抗餘地，不動手更待何時。誰知道後面還有沒有機會。到時豈不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看到許知塵的動作，長眉老者眸光一閃，但並未言語，似乎在等待許知塵出手。

    “老人家，退一步海闊天空，何必拼個魚死網破。”許知塵鄭重道。

    “哦，你確定是魚死網破？”

    長眉老者不為所動，語氣淡然。

    許知塵心絃繃緊，說實話，他也不確定道塵之力，能不能解決眼前的困境，但事已至此，總不能就這樣等死吧。

    長眉老者身上沒有任何氣息波動，似是天地間一道投影，卻讓人感覺高深莫測。

    齊夜嵐沒想到許知塵會爲了她，跟老者反目，心中感動之餘，又開始替許知塵擔心起來。

    但她此時無法開口說話，著急也沒辦法。

    對方可以無聲無息禁錮自己，化神境絕對做不到，至少也得是衍玄境以上。

    衍玄境都是最保守的。

    這個老者給她的感覺，比當初天鬼族三大衍玄境之首的幽九，還要恐怖數倍！

    正因如此，齊夜嵐才感到絕望。

    知道許知塵天賦極高，現在晉升化神境初期，但兩者之間的實力，相差懸殊，結果可想而知。

    她沒有因為感激而盲目去信任許知塵，信任可以有，但盲目就是無知。

    如果能說話，她一定會阻止許知塵，家國滅亡，她這個名存實亡的女皇，存在與否，都顯得不重要了。

    “怎麼還不動手？”長眉老者說道。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許知塵苦笑一聲，連他也覺得勝算微乎其微，對方一眼就看出他的目的，似是盡在掌握。

    不過，讓他就此屈服，同樣做不到！

    “那就來吧！”

    先天八卦鏡被他喚出，上面散發出的驚人波動，讓許知塵知道，此地沒有限制。

    毫不猶豫，許知塵劃破指間，正要塗抹到鏡面上。

    沒想到，僅僅在北域就先後動用了兩次道塵的力量。

    “等等！”

    然而這時，一直波瀾不驚的老龜忽地大喝。

    不過許知塵毫不受影響，動作一點都不慢。

    看到許知塵不停，長眉老者身形一閃，沒有任何軌跡，下一刻卻已經來到許知塵面前。

    這還得了，許知塵迅疾將手指點在八卦鏡上面。

    “我讓你停下沒聽到嗎！”老龜大怒。

    就在許知塵手指落下時，長眉老者一把抓住他，猶如巨鉗加身，難以動彈半分。

    許知塵掙扎了下，根本沒用。

    終止對方的行動後，老龜化身明顯鬆了口氣，隨後淡淡一笑：

    “呵呵，小娃娃，真當有此寶物，便可爲所欲爲不成。”

    然後在許知塵悲憤的目光中，強行取過八卦鏡碎片，開始端詳。

    “嗯，確實是先天八卦鏡，你哪來的。”

    許知塵愣了下，驚疑不定打量長眉老者。

    要知道，先天八卦鏡乃是仙門最早時期的至寶，鮮為人知。

    知情者也只有道塵和二代老祖這樣的遠古大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