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茶館約談
其實許知塵心裏一直有個顧忌,那最初在朝山宗遇見的異魔,以及那藏在異魔身體中的無名老者。
為什麼當時關於那段記憶會被抹除?他一直沒搞清,直覺告訴他裡面絕對有問題。
後面如果不是前世鏡許知塵恐怕永遠都不會想起來。
無緣無故消失一段記憶,而本人絲毫沒覺得不妥,細思極恐。
楚為野的解釋頂多讓許知塵心裏稍定,或許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婉拒了楚為野的好意,許知塵藉口出去轉轉,暫時告辭離開橫斷天都。
武道大會連天舉行,不過前面幾天基本都處於淘汰賽階段,第一天海選過後的晉級者比賽都要在後麵幾天。
那時候纔是真正的龍爭虎鬥,巔峰大會。
當然真的閒的沒事可以留下來觀看長見識。
但許知塵沒必要,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這趟出門耗時小半個月,至今還沒有實質性進展,許知塵打算先按原計劃進行,搜尋朝山宗倖存者的訊息。
實在不行就只能像楚為野說的一樣,從長公主下手。
只不過許知塵的目的遠不止楚為野想得那麼簡單罷了。
昏睡這些天耽誤許多時間,蘇清清前兩天得知他沒事後,就先一步離開了橫斷天都,帶著那些同門在帝都遊玩。
也不知玩到哪裏去了,許知塵沒在意反正都是大人了。
稱中途空隙的時間許知塵還特意把紅魃叫了出來,問對方青劍子的狀態。
手裏放著這麼一個化神境的妖修,說是抓到了,但許知塵從未馬虎大意。
畢竟前世鏡這件天品法寶論起熟悉青劍子絕對比他熟悉,誰也不敢說會不會有什麼後手。
“別太擔心,我留意了下發現青劍子的神魂受過重創,上面似乎有枷鎖的痕跡,我不能保證他肯定不出意外,但就目前情況來說只要不離開前世鏡範圍你就是安全的。
另外前世鏡對神魂的壓制遠超你的想象,這裏確實具備強大的養神能力,不過同時還充斥著可怕的規則,在這規則之下,再強的修士都會淪為普通。
除非掌控前世鏡的人從外界開啟,想從裡面出去基本不可能,這裏面有好多不同的區域,有些區域祥和寧靜鳥語花香,有些地方暗無天日,枯骨成堆猶如煉獄。
我懷疑更深處還有東西,正打算往裏面探索,你等我訊息,可能這期間收不到你的傳音,等有了收穫我會出來告訴你,畢竟現在我們也算是一艘船上的人。”
紅魃最後的話讓許知塵放心,她只是好奇前世鏡的深處有什麼秘密。
聽完這些許知塵沉默不語,他忽然想起不久前楚為野說過的事,前世鏡曾經代表輪迴,很多昔日的至強者都想借助這件法寶已達到某種目的。
後來前世鏡被打碎,即使如此碎開的前世鏡仍舊每一塊都擁有不同的能力。
許知塵覺得這些碎片前世鏡擁有的能力很可能和輪迴有關。
如此一來,青劍子手中這塊前世鏡碎片肯定擁有相同的能力。
但是紅魃說的話讓他疑惑,裡面居然不止一層區域,而是存在多重空間,青劍子只是被關押在其中一處空間內。
剩下還有很多空間荒置。
如果真如紅魃說的一樣,那這前世鏡別的不說,起碼就是一座牢不可破的監牢啊。
不知為何許知塵又想起中仙門武神城的那座號稱世上最強的寶塔【載難】。
裡面據說關押著許多曾經歷史上恐怖的魔物,關押方式不同,擔心那些魔物破關而被分別收押在不同的時間牢籠。
這樣一來那些魔物想要掙脫束縛首先就要解決無法跨越的時間問題。
這怎麼看著和前世鏡有點相似?
唯一的區別在於載難塔更偏向於時間,當時仙門茶會上許知塵還親自體驗過一回高仿版的時間囚牢。
而前世鏡內的時間目前還看不出什麼問題,但空間在紅魃描述中非常多。
某種程度上這兩件法寶有點異曲同工之妙。
想了會沒什麼頭緒,許知塵沒有拒絕紅魃的請求。
怎麼說紅魃也是個活過悠久歲月的老怪物,經驗豐富,應該沒事,他這樣想著,便讓紅魃那邊隨意。
事情就這麼說好了,此後一段時間許知塵確實聯絡不上紅魃。
他懷疑過紅魃是否有不臣之心,當然這樣形容可能不合適,確切說是否懷有別的不可告人的目的。
後來許知塵一想前世鏡他現在不可能進去,而紅魃出入前世鏡都需要經過他的同意。
再壞點考慮,大不了跑神魔界一趟把前世鏡交給那個人皮怪物,相信對方很樂意收回身體的一部分。
總之不論從什麼角度考慮,紅魃目前應該不會對他做出壞事。
這些事暫時被許知塵拋到腦後,他今天準備去帝都城轉轉順便找一下蘇清清等人。
“陳知序。”
剛到橫斷天都腳下,旁邊一間茶館內傳來叫喊,張明義笑呵呵站在門口招手,似乎已經等待多時。
心裏大概能猜到什麼事,許知塵想了下走過去。
“什麼事?”
張明義呵呵一笑,邀請他進茶館,一邊打趣道:“怎麼,沒事就不能找你聊聊天麼,你現在可是武道大會有手可數的大紅人之一。”
他話裏有話,許知塵聽完淡淡一笑。
這次武道大會空前熱鬧來的修士不少,但拔尖的其實只有那麼一撮人。
文鬥這邊本來沒什麼人關注,但中途殺出陳知序一匹黑馬。
先有一番言論令巨靈脩士原地頓悟,後有幾位巨靈脩士為其大打出手。
如果這個時代有熱搜,毫無疑問這幾天陳知序的名字絕對名列前茅。
往年武道大會結束,話題無非就是誰又拿了第一,眼下陳知序這個名字經過幾天發酵,已經成了武道大會最火熱的話題之一。
更別說還有之後宴會上的爆炸性新聞,當衆向長公主示愛這在以前可從未發生過。
綜上所述,說他現在是武道最紅火的人談不上,但起碼也是名聲在外,確實有那麼點意思。
而且圈子內的人都已經看出來,楚為野打算力保陳知序。
更有訊息傳出連長壽觀的秦真人都為其青睞有加。
一個是帝都成名已久,曾為王族之一的人,另一位排實力在各大道觀屬於前三的人,二人都是巨靈境資深老輩。
有這樣兩座靠山在陳知序背後,陳知序早已經不再是之前籍籍無名的狀態。
甚至這兩天還有人把許知塵在蘇家生辰宴上暴打乾豐觀陸長風的事情翻了出來。
這麼一看好傢伙,原來人家硬實力也不差啊,確實擁有巨大潛力。
現在人都在說楚為野和秦真人的眼光毒辣,投資沒投錯。
“謬讚了。”陳知序客客氣氣,還算謙虛。
他不認為張明義會特意來討好自己,不過眼下還在橫斷天都地界,也不怕對方使什麼陰謀詭計。
張明義微笑不語,來到座位上,指著旁邊一個青年俊秀:“張千羽,你們之前已經見過了,陳知序,人我已經給你找來了。”
最後一句話是對張千羽說的。
“夥計,再來壺好茶。”
張明義又對不遠處的店小二打了個招呼,便在一旁坐下。
來都來了,許知塵想著對方能說出什麼事,直接坐在另一個位置。
茶館內客人不多,一片安寧,空氣中瀰漫着沁人的茶香。
等夥計送上茶,張明義跟張千羽自顧自品茗,氣氛分外和諧。
許知塵靜靜看了會橙淡的茶水,端起來一飲而盡。
“呼....好茶,過癮!”
張明義張千羽嘴角微不可察的抽了下,你當喝酒呢,還過癮?果然沒見過世面,不禁暗自搖頭。
那種奇妙的氣氛被打破,許知塵仍舊泰然自若。
從進入茶館開始,他就感覺不舒服,說不上來,此刻像是掙脫束縛一樣。
“陳道友感覺如何?”張千羽皺了皺眉,似有不滿掃了他一眼。
許知塵輕輕點頭:“紅山玉露嘛,我不太會喝茶,感覺都一個樣,還是白開水適合我,渴了就喝,沒那麼多講究,讓二位見笑了。”
張明義跟張千羽心底鄙夷,這就是徹頭徹尾土包子,坐在一起喝茶實在有失身份。
看著對面那張平平無奇的面孔,丟在人群中就找不到的青年,後者好不容易纔剋制住。
“品茶是一種意境,若沒有那份心性,喝起來確實都一個樣,陳道友少年心性,不明白也正常。”張千羽笑了笑,一副看晚輩的姿態。
實際上他的年紀比許知塵大不了多少。
“這話就不對了,少年怎麼了,少年纔好啊,有道是花有重開日,人無再少年,別說我現在還很年輕,等到將來老了,我依然希望還能保持這份心性。”
許知塵嘆了口氣:“倒是張道友,年紀輕輕就壓抑自己,少年老成其實不一定是好事,缺少朝氣,不覺得枯燥嗎?”
“我與你不同。”張千羽淡淡一笑。
許知塵深以為然說道:“哦確實,我差點忘了張道友被冠以帝都第一天驕,以後還要挑起玄黃觀大梁,受人矚目,稍有點差錯,就會被無數人詬病,唉,換做是我就受不了,真是同情你三秒,來,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說著倒了杯茶一口喝光,張千羽都愣了,我說的是這個嗎,你這理解能力哪位老師教的。
許知塵繼續悠閒愜意品茶,邊說著:
“張兄以後有什麼夢想?哎不如先說說我的,其實我要求很簡單的,載師承以遠揚,弘門風之光大,三餐溫飽,偶爾修修仙,種種花再養個婆娘就滿足了。
當然還有空閒的話,我還是會關注下世道貧苦,張道友如此老成,不過終歸還是年輕人,應該也有理想,在未老時不盡力,到老時難免心有遺憾,歲月這東西說沒就沒了。”
“想必你也是有理想的對吧,一定是有的,嗯以張道友之大才,我這裏有句話剛好合適你,既然使命無法抗拒那不如享受它,做個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的偉人。”
此話一出滿堂寂靜。
就連不遠處打掃桌面的店小二都驚瞪望來,而後肅然起敬。
後面這四句話體現出的那種偉大的,那種宏觀的,以及那古今絕倫的格局,簡直就是開天闢地以來第一聲焦雷在耳畔炸響。
不僅震得茶館內其他客人腦袋嗡嗡,就連準備興師問罪的二張都腦袋嗡嗡的。
望著許知塵那臉上憧憬,張千羽微微動容:“理想麼,我沒想過,在三十歲之前突破巨靈算是一個,還有就是接替師祖,讓玄黃觀在天下長盛不衰,最好能成為所有人心目中的聖地。”
說完有些沉默,這不剛好對應了陳知序後面的那些話。
對於那些極重門庭傳承的老輩人物來說,陳知序這幾句話的意義完全詮釋了所有精髓。
你直接說想統領武道不就好了,聽這番話,許知塵差點沒笑出來。
看到張明義的時候他就大概猜出對方的目的,對於這樣的人許知塵向來沒興趣打交道,不過留在帝都還要一些時間。
看現在這樣子好像幾句話就能搞定一個潛在的麻煩,何樂而不為呢。
不過怎麼覺得對方有點凡爾賽呢?三十歲之前踏入巨靈境...要不是看對方是有感而發許知塵都認為他是在暗嘲。
要是在以前許知塵可能還無法與對方相提並論,但現在嘛,巨靈境也不是沒揍過幾個。
“張道友高才,理想果然宏大,在下只能仰望,聽說你是天道築基?我聽說這年代人道築基都很難了,天道築基究竟是怎麼做到的,能不能傳授一些經驗。
想想就覺得張道友好厲害,如果玄黃觀在你手中,你打算怎麼發展,有沒有具體規劃書,說出來讓在下見識見識?”
“天道築基自然是要看天賦的,我當時都是九死一生,你就不要想了,人道築基可能都跨不過去。”
聽他問的這些話,張千羽心有不屑,打算讓這個土包子漲漲見識:“至於玄黃觀要是在我手中,自然是要向外......”
“咳咳!”
張明義一陣猛咳。
在靜謐的茶館中稍顯突兀,張千羽詫異看去,就見張明義瞪了一眼過來。
怎麼了這是....張千羽茫然過後悚然一驚。
後知後覺總算反應過來。
張明義眉頭微蹙,目光在許知塵身上徘徊,摸不清對方有意還是無意。
後者還好,如果是前者那此人就太厲害了。
從剛纔第一杯茶下去,他們就失去主動權,一直讓許知塵牽著走。
張明義眯著眼,這個年輕人並不像表面上看去那麼好對付。
“陳知序,我們就不繞彎子了。”
張明義擔心再被繞進去,直接開門見山冷聲說道:“這次找你就一件事,放棄跟長公主的提親,你們絕對不合適。”
沒了之前的假客套,直接就公事公辦了。
許知塵暗歎本來還以為幾句話就能解決的,張千羽嫩了些不過這個張明義還是塊老薑。
“原來是這件事啊,你們早說不就行了。”
許知塵剛纔就猜出一些,笑了笑說著:“酒後醉言,難道你們也當真了不成?”
不論楚為野那裏的想法,還是玄黃觀真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他本來就不打算摻和進去。
就算他要接近趙萱萱也是爲了秘境,肯定也不會那婚娶這種事當由頭。
“當不當真不是我們說了算,你當衆提親,此事已鬧得帝都人盡皆知,楚為野還替你說話,你需要做一個表態才行。”
張明義敲了敲桌子,意思很明顯。
“表態?怎樣表態?”
這會兒經過張明義提醒,張千羽已然回過神。
想起剛纔自己竟被許知塵話語莫名打動,說了一些不該說的話,惱恨可想而知。
“還要什麼表態,自然是你在後麵武道大會上親自出麵當衆表明自己那天純粹是酒後失言,胡說八道的亂語,向武道所有人宣告,還要向玄黃觀道歉!”
“公開解釋先放放,我憑什麼要向玄黃觀道歉?”許知塵微微皺眉。
“你真不明白?”
張千羽冷哼:“你跟在我後面向長公主提親,不是明擺要與玄黃觀作對,武道所有人也這樣認為,如今大家都在看戲,你一無名之輩,有什麼資格跟我玄黃觀爭?無疑拉低了玄黃觀的身份,名譽受到損失,你說你該不該道歉!”
“你不覺得這很滑稽嗎,就因為你玄黃觀名聲大,所以我就要道歉?”許知塵被氣樂了,擺擺手:“公開宣告不可能,道歉更不可能。”
他原本想說自己對長公主沒興趣,但提親這件事本就屬於酒後失言,沒必要跟他們解釋,搞得自己好像做賊心虛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