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席厲爵說完趙晴的遭遇，時錦完全可以理解她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也逐漸明白了一件事。

    心理健康和身體健康同等重要。

    可惜的是，並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及時關注到自己的心理健康情況，就比如陸正輝。

    深夜，實驗室。

    陸正輝看著死在籠子裡的小白鼠，笑的神秘而危險。

    把試劑和針管都收拾妥當之後，他回到自己的辦公室，開始整理資料。

    名稱一欄，寫的正是CLS03A。

    整理結束之後，陸正輝帶著實驗結果去見陸遲。

    “爸，資料。”

    對於陸正輝一向言簡意賅的說話方式，陸遲也早已經習慣，接過資料夾開始檢視各種資料，隨後站起身來，開口誇獎。

    “你做的很好，從CLS03A中提取出來的變種菌群副作用相對較小，可以參與臨床應用了。和咱們合作的醫院應該有不少癌症晚期的患者，反正都是要死的人，用來試藥正好，之前讓他們簽下自願協議就行。”

    幾日後清晨，醫院醫生辦公室內。

    席厲爵和時錦聽著席爺爺的主治醫師介紹著一款新藥。

    “這種新藥也是才用於臨床，不過之前在試驗階段的時候表現還是很出色的，一百位晚期志願者裡面有六十多位的壽命都延長了不少，而且這藥是陸家研製出來的，你們就算是不信我也該相信陸氏製藥這招牌吧？這幾天我們一直在尋找合適的住院者，在你們之前已經有不少人已經同意用藥，你看，這邊的一摞都是簽好的協議書。”

    昨晚，席厲爵就接到了陸正輝的電話，就是和他說明這件事。

    新藥，意味著新的希望，也代表著不可控和未知。

    席厲爵一向是個果斷的人，可是面對這樣的抉擇，他還是會猶豫。

    “醫生，如果不接受治療，我爺爺還能活多久？”

    “說實話，可能只有兩三個月，之前你也看過各種資料，癌細胞已經開始擴散，普通治療方法已經無法控制。”

    到底還是到了這一天，席厲爵的手掌緊握成拳，而時錦則是悄悄握住他的手，抬頭看向醫生。

    “我們需要考慮一下，晚點再給您答覆，打擾了。”

    時錦拉著席厲爵走進一間空著的家屬休息間，伸手抱住他，無聲的安慰著。

    她知道這個時候席厲爵並不需要言語上的安慰，也不需要自己代替他做出任何決定。

    半晌，席厲爵纔開口問出一句話來。

    “錦兒，你說這百分之七十幾的希望，會不會讓爺爺康復？我之前和爺爺聊過很多次，他是願意嘗試願意冒險的，可是我……害怕他成為那百分之二十幾。”

    話尾的幾個字聲音帶顫，時錦感覺得到席厲爵是真的在害怕。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爺爺是他在世上的最後一個親人，他不願意再失去。

    可是人這一生，哪有那麼多的順風順水呢，大多數時候，都是選擇題。有時候會因為選擇太多而煩躁，有時候也會因為沒有選擇而悲哀。

    時錦看著席厲爵手裏的協議書，低聲開口。

    “讓爺爺自己選擇吧，無論他是怎麼選擇的，我們只需要尊重就好。”

    席厲爵點頭，一手拿著協議書一手拉著時錦往病房方向走，誰知還沒走到位置就看見幾個護士推走了席爺爺。

    席厲爵提心吊膽的追上她們的腳步開口詢問。

    “這是怎麼了？”

    “術後併發症，需要搶救，家屬在外邊等。”

    還沒來得及多說幾句話，就這樣看著席爺爺被推走，席厲爵站在門口等待著，卻根本不敢設想後續會發生什麼。

    幾個小時後，醫生走出手術室，一臉嚴肅的看向席厲爵。

    “情況惡化，你儘快簽字，我們及時用藥的話可能還有一線生機。”

    醫生從身邊的護士手裏拿出一支筆遞給他，席厲爵飛速簽字，遞還。

    他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他以為自己還有選擇。

    重症監護室不能探望，席厲爵就守在走廊，這一次，無論時錦怎麼勸，都勸不動他。

    他就獨自一人在走廊守了一天一夜，近二十四小時。次日一早，醫生查房後找到席厲爵，開口轉達。

    “席盛的家屬嗎？病人搶救無效去世，對不起，我們盡力了。”

    聽到這個訊息，席厲爵只覺得一陣頭暈，要不是身邊還有時錦在，他怕是會直接摔倒在地。

    看席厲爵這個情況，時錦也只好把他先扶進休息間，趕緊聯絡馬致遠。

    “喂，席爺爺走了，席老師不吃不喝一整天，現在不理我，你能不能過來處理一下這邊的事情？”

    儘管時錦已經儘量調整情緒，可眼淚還是止不住的一個勁兒的往下掉，電話那邊的馬致遠輕聲應了，穿上外套就往醫院趕。

    幾個小時後，席厲爵在家裏的床上醒來，發覺時錦枕著他的手臂睡得正香。

    這纔想起來，她一直陪著自己，也是二十四小時連軸轉，也不知道有沒有自己悄悄去吃飯。

    後知後覺，席厲爵纔想起，他已經沒有爺爺了。

    沒有想象中的難過，只有失落和後悔。

    查出爺爺已經是癌症晚期的時候，席厲爵就已經做好準備，後面的這些年，算作是命運的饋贈吧。

    不知不覺中，手臂微動，時錦也跟著醒來，席厲爵這才感覺到手臂上似乎溼了一大片，再看時錦的眼皮，睡過一會兒之後腫的更厲害。席厲爵有些心疼的伸手摸上她眼瞼。

    “怎麼眼淚這麼多，一定是替我哭的吧？難怪我覺得沒那麼難過了。過來躺在這邊好好睡，你這個姿勢容易落枕。”

    “你還有心思管我，自己都在車上睡過去叫不醒，把我和馬致遠都嚇壞了。你睡著的時候，趙晴阿姨也過來看過你，還為之前的事和你道歉來著，我已經替你原諒她了。”

    時錦窩進席厲爵懷裏，伸手抱住他，好像只有這樣才能讓她安心。席厲爵卻只是揉著她的長髮，聽到她沒完沒了的腸鳴音後，笑著開口問道。

    “有沒有什麼能吃的，我餓了。”

    “有！阿姨說你喜歡吃她包的餛飩，在樓下包了不少，我讓馬致遠端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