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急雨剛過，天還沒有放晴，還有稀疏的雨點落下。

    方白順著一條河逆流而上。因為這條河中含著淡淡的靈氣。

    正是麥子熟時。河水兩岸一片金黃，難得的悠閒。他隨手拽起來一根麥穗，取下一粒放入口中，還沒有完全成熟的麥粒帶著一股清甜在口中爆開。有這河水滋養，麥粒也比別處打了一圈，看來這又是一個豐收年。

    路過了幾個村莊。村民都不算富有，但是他們從容的生活態度和滿足的笑容，讓一直處在各種殺戮的陰影中方白的心裂開的一絲縫隙。

    前方就是一個小鎮。不像大的城市，沒有城牆什麼的。就是人們自發的聚集在這裏，做些小本的生意。

    河邊挨着路搭起一個簡單的草棚，草棚中堆著柴火，點著土爐子，爐子上燒著水。

    經營這爐子的是一對上了年紀的夫妻。

    此時，避雨的行人已經結賬紛紛走人。

    方白要了一碗茶水，拿著麪餅，就著茶水吃起來。

    水是河水，茶也是農家粗茶。但是有靈氣的原因，水也香甜了幾分。

    很快一碗茶水見了底，方白準備讓攤主續上。

    “老白頭！這個月的供奉準備好了麼？”

    方白還沒有開口，卻被人打斷。他扭頭看去，一個粗壯的漢子短衣打扮，從外面就開始嚷嚷。他身上的衣服就是普通的農人的衣服，只是被自己染成黑色。不知道是不是染色不均勻還是掉了顏色，顯得腌臢。

    他身邊的女孩七八歲的樣子，也是一身黑色的衣服，同樣也是顏色深淺不一。

    攤主忙迎來上去：

    “崔眾生，裡面坐。”

    眾生，是某些教派中的職位。方白如果沒有記錯的話，應該是最低的一種。

    但是姓崔的這個漢子對這個稱呼很得意，帶著女孩走進了茶攤：

    “別套近乎，我問你，這個月的供奉準備好了沒有？”說著，還故作兇惡的拍了拍桌子。

    倒是他身邊的女孩子扯了扯他的衣袖，示意漢子做的過分了。

    “這個……”攤主犯了難。

    他經營這個茶攤，不過是討個生計。像方白這樣，就只收一碗茶水的錢，續水是不收錢的。

    “這個還要崔眾生寬限幾天，等湊齊了銀兩，就送到貴府上！”

    攤主繼續求饒。

    崔眾生卻站起來的，一把把攤主推到一邊：

    “你別和我來這一套。老白頭，我告訴你，你受了天恩的恩惠，就要有回報！今天完不成任務，我是要吃掛落的！”

    說著，就要去攤子裡面去翻裝錢的箱子。至於天恩，也是這個教派中的職位。

    老白頭的妻子起身去護錢箱子，也被他粗暴的推倒在地。

    方白的腦袋中漸漸熱了起來，開始頭疼。

    “你看看，這種人，讓他活著幹嘛？殺了他，別讓他再危害別人！……”

    他的腦海中，那個聲音響起。他暴躁起來，捏著崔眾生的脖子提了起來。

    這只是一個普通人。捏死他就像捏死一隻小雞一樣簡單。

    “客官，萬萬使不得！”

    老白頭忙抓住方白的衣袖，試圖讓方白將崔眾生放下。但是他哪裏能有那個力量。

    崔眾生已經翻了白眼，屎尿齊流。這氣味讓方白更覺得噁心，手上用力就要結果了他。

    女孩子突然跪倒方白麪前，不住的磕頭：

    “我爹不壞的！叔叔，你饒了我爹吧，他今天要是拿不到錢回去，會被天恩懲罰的！”

    老白頭也跟著說情：

    “他以前人還是不錯的……”

    話說了一半，他談了一口氣。後半截他沒有說出來。這崔眾生自從加入了什麼冥日教，就換了一個人似的。

    方白心軟了，用力的手漸漸放鬆了。

    這讓他耗盡了心神，因為那個聲音一直在他的腦海中絮絮叨叨。他是極力剋制著自己莫名的怒火才漸漸放鬆了手。

    “閉嘴！”

    方白大吼。

    老白頭和女孩還以為是在吼他們，不由地愣在原地。

    方白將崔眾生摜到地上。

    受到衝擊的崔眾生氣流灌到氣管中，引起一陣劇烈的咳嗽。不過，他也因此醒了過來。

    他還狠狠地盯著方白，很不服氣。

    方白盯著他。剛剛消失的聲音又開始絮叨：

    “你看看，你饒了他，他還不服氣，這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壞蛋。等他成了氣候，不知道還要禍害多少人，現在殺了他，你是在解救更多的人……”

    “閉嘴！”方白的再次怒吼。

    他發現了崔眾生的眼睛黑的不正常。

    強忍著頭疼，仔細觀察著崔眾生。他看到一絲似有似無的冥氣隱藏在崔眾生的頭髮中，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他的手摸上崔眾生頭，抓出來這一絲冥氣。

    冥氣被抓出，崔眾生突然抱著頭大叫一聲，似乎很疼。

    接著他就清醒過來，依在牆上一臉迷茫的看著周圍：

    “白叔，這是怎麼回事？”

    老白頭扶起被撞到的桌子：

    “崔眾生，這位客官已經饒了你了，你還不快謝過。”

    崔眾生聽的一頭霧水。他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倒是小女孩非常的乖巧，連忙跪下：“謝謝叔叔不殺我爹……”

    在方白腦海中一直響的那個聲音，見沒有達到自己的目標，只能一聲嘆息。

    方白的情緒也平穩了許多。

    老白頭湊上來，一邊給方白添水，一邊在身後給小女孩擺手，讓他們離去。

    “這是怎麼回事？”

    方白喝了一口茶水，壓制自己的情緒。

    老白頭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大概三年前，有了個自稱是冥日教的來這個地方，剛開始的時候治病救人也很有效果。很多人就信了。但是，慢慢就變了味。得到冥日教治療的人，必須得上供。去年我家那孩子，也不幸染病，吃藥看郎中都沒有效果。不得已求到這冥日教，的確也得到緩解。只是這每月二兩銀子的供奉錢，實在是不能湊齊……”

    方白喝完水，微微一笑：

    “我也做過郎中，還是能看一點簡單的病的。”

    方白沒敢說的太滿，畢竟他沒有給人看過病。只是直覺告訴他，這事情肯定是和這個冥日教脫不了干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