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抬手給一臉淚的小娘子，擦拭著臉上的淚：“那就給娘笑一個。”

    “嘻嘻，娘，你對靈兒真好。”趙靈兒靠在了林氏的懷裏，傻傻的笑著。

    “好孩子。”林氏拍了拍瘦小的後背：“日子都是往後看的，既然嫁入了蕭家，就好好和老四過日子。”

    趙靈兒重重地點著頭，從林氏的懷裏出來時站起了身：“娘，你老好好休息，靈兒出去了。”

    走出了伯母的屋子，她去了廚房幫幾位嫂子做著飯。

    男人回來了，家裏的飯也不似那麼的簡單，做的也格外的多。

    不過好在，分工明確，洗菜的洗菜，切菜的切菜，揉麪的揉麪，而她只管著往鍋低放著柴火就行。

    待吃完了飯，趙靈兒讓幾位嫂子回去休息，她一個人收拾著碗筷。

    其實她收拾碗筷是有私心的。

    回了屋子就要面對蕭恆，她不願意和危險的男人獨處。

    但她的活，乾的在慢，也有做完的時候，早晚還是要回房，面對那個一點，都不想面對的男人。

    房門在開啟的時候，趙靈兒看著男人坐在炕上。

    他一手持著佛珠，一手端著遊記，在緩緩地看著。

    “事辦妥了。”

    蕭恆修長的手指緩緩地翻動的書頁，視線沒離開文字，神態裡卻帶著漫不經心。

    趙靈兒輕聲的：“嗯。”了一聲，也不敢冒然上炕，而是走到凳子處坐下了身。

    “那早些歇著吧。”

    成婚這三日，他雖沒有在家，卻看的出來。

    這瘦不拉幾的小人，給爹孃哄得樂呵，能幫著嫂子們分擔家務，還會哄孩子，倒也中用。

    他蕭恆識文斷字，也不是天生脾氣大，不講道理，自是沒有必要難為一個小姑娘。

    能聽見男人這樣和順的話，趙靈兒覺得難得，竟不自覺的笑著應了聲：“好。”麻利走到炕邊，她拖鞋上炕的開啟了櫃子，善解人意的在她和男人之間，掛上了割斷彼此的簾子。

    簾子在當上的瞬間，她抱著被子靠在角落裏，像是那個不怎麼安穩的心，也瞬間安穩了。

    屋子裏再次變的安靜，蕭恆收回了視線，嘴角微微上翹，隨後繼續看著那本恩師傳教的書。

    炕桌的燭火高挑的往上燃燒著，將簾子後面男人的身影，拉的極其健碩，偉岸。

    大抵一般的莊稼漢子，在勞作了一天，都是極重的汗泥味道，但蕭恆不是。

    許是這人長年手持佛珠的緣故，在沐浴完後，總是帶著一股淡然的檀木之香。

    上一世他覺得男人不碰她，是因為這人終日帶著佛珠，清心寡慾所致。

    其實不然。

    他腕上帶著的佛珠，是恩師所賜，他因為紀念，那位救了他性命的老者，纔會一直佩戴。

    只是她知道的太晚。

    如今想想，當年要不是她，給人家的佛珠扔進了河裏，想斷了蕭恆那份念想，男人定然也不會，那般的厭棄她。

    “哎。”

    緩緩地長出了一口氣，趙靈兒又無奈搖著頭。

    感情上一世，竟是她自己做死自己的。

    “怎麼，有心事？”

    一聲極重地嘆息聲，落在蕭恆的耳朵，他手中佛珠一握，看向簾子後面的小小一撮。“沒有。”冷漠無情的男人在關心她，到讓趙靈兒受寵若驚。

    “那為何嘆息。”

    蕭恆以為，小姑娘定然是想起，他那時說，人家爹，不是親爹的緣故。

    “我有些惦記，林子裡的小蘑菇。”趙靈兒也不能說，上一世的事和蕭恆聽，隨意找了個理由。

    小姑娘的想法就是單純，蕭恆不禁一笑，難得心情好的回了一句：“都說了是小蘑菇，得慢慢長，跑不了，安枕吧。”

    “嗯，四郎也早些睡，室內燭火昏暗，仔細地傷了眼。”

    趙靈兒不想關心男人，卻本能地囑咐著他。

    她在蕭大將軍府，安生的那五年，自是曉得蕭恆有著眼疾。

    如今琢磨，大抵是因為年少時，這般用功刻苦，熟看兵法所致吧！

    “聽你的。”

    蕭恆無緣由的合上了書，吹滅了燭火，聽話地閉上了眼睛躺了下來。

    小姑娘能有什麼壞心眼，自是好話，他就應該聽。

    他們二人之間不僅有一個簾子，還有一個炕桌。

    就是這兩個並不佔空間的事物，讓趙靈兒覺得。

    她和蕭恆二人之間，像是隔著千上萬水。

    又在一個恍惚的瞬間，她聽見男人應了她一聲，竟不自覺的流出了淚。

    前世今生，那位對她冷漠，無情的男人，應該是第一次，贊同她的觀點，這不免讓她受寵若驚。

    對。

    他如萬年寒潭，她怎麼暖，都暖不熱他，就只能遠離。

    緊握了一下蓋在身上的被子，趙靈兒強制自己閉上眼睛。

    她想讓自己快點睡著，終究還是沒有簾子後的男人心大，不過剛剛躺下，就發出了細微的鼾聲。

    緩緩地吐了口氣，像是在渾渾噩噩間也入睡了。

    一夜安然。

    在雞鳴之時，趙靈兒本能的起身，離開了屋子。

    見幾位嫂子去了廚房，她則去了後院，給雞鴨剁著吃食。

    忙忙叨叨待一家人吃過了早飯，那幾個心氣都在山上的蕭家老爺們，朝著黑風山走去。婆母依舊安胎的躺在炕上，三位嫂子操持家中事物，趙靈兒則和公爹，去了地裏幹農活。

    蕭正山心裏一直惦記老婆子想吃的那口魚湯，見張家漢子過來幫著他幹農活，囑咐了一下小兒媳婦。

    “老四媳婦啊，你張家三哥在那邊，要是有什麼事就喊他，爹去河邊看看能不能給你娘釣著魚啊。”

    “好。”

    他們從蕭家出來的時候，趙靈兒就看見，她家公爹拿的釣魚杆子，以及在後院地裏抓的蚯蚓。

    這年月，說也奇怪，四月天，竟變成梅雨季節。

    湍急的河水裏，怎麼可能有魚，即使有，也早就被水沖走了。

    這不，從日出到日落，趙靈兒都從地裏出來，隨著張家三哥往河邊走。

    蕭正山也沒有釣出一條魚，竟氣得他把釣魚竿都折斷了。

    “靈娘子，蕭大叔這嗜好也真特別，竟喜歡釣魚。”

    張家老三和俏麗的小娘子說話，難免害羞不自覺的紅了臉。

    “呵呵，可不是。”

    趙靈兒賠笑了一聲，並沒有和張三解釋，是因為婆母想吃魚轉移著話題：“那張家三哥，你有什麼嗜好呢？”

    “我啊，不耕地的時候啊，會做些木匠的活。”

    張三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這麼好看的小娘子，一點都不高冷，還願意和他閒聊家常呢？

    “木匠好，算是一技之長，可以貼補家用。”

    趙靈兒記得，這張家三哥，喜歡雕刻木釵之類的小玩意。

    “哥哥們都出去單過，家中還有個身子骨，不怎麼利落的老子娘，我也沒蕭家兄弟那股子勇猛，就只能雕點木簪之類的小玩意，增加點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