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光影像是一個騎在馬上面的將軍，手裏麵還提著一把刀。

    馬欣欣就站在洞口，手裏麵舉著一個白色的玉佩。

    那個玉佩閃著光，漂浮在半空中，無風自動。

    她從包裡面掏出來一根香點燃，香飄出來的氣味突然讓我覺得很困。

    我迷迷糊糊地聽見她說：

    “諸位仙兵聽我號令，將洞中邪祟皆斬於刀下。”

    末了，她指著我加了一句：“他除外。”

    什麼叫“我除外”？

    我……是邪祟嗎？

    眼睛越來越燙，我好像要失去理智了，和落屍鬼那次一樣，我也聽見了很奇怪的話。

    再然後，我的意識斷了片。

    -

    “老薛，這妖孽本不應該存活於世，老天爺來收他那麼多次，你為何——”

    這是……中陽子的聲音？

    不，不是現在的中陽子。

    語氣雖然和他一樣，但好像更年輕一些。

    “那孩子性格至純至善，卻被迫無奈背上這個命格，我得幫他，畢竟他……”

    這是爺爺的聲音，更年輕一些，和我印象中，我五六歲時候的爺爺聲音一模一樣。

    這是……多年前他們的對話嗎？

    還是我的臆想？

    “爺爺……”

    “我不是你爺，快點醒醒！別做夢了！”

    一個輕柔的聲音在我頭頂上放響起。

    緊接著，一巴掌輕輕拍到了我的臉上。

    我猛地睜開眼，卻發現眼前的場景不是我熟悉的。

    高階的天花板和吊燈，空氣中若有若無的香味，潔白的床……這是酒店？！

    馬欣欣坐在床邊，她穿著浴袍，散著頭髮，還是溼的，像是剛剛洗過澡……

    這幅場景不自覺讓我想多，我猛地掀開被子看了看。

    ——還好還好，衣服穿得很整齊。

    不過，馬欣欣把我帶到酒店幹什麼？

    我用警惕的目光看著馬欣欣。

    只見她繼續擦頭髮說：“我想你一定有很多想問我的話，現在問吧。”

    “……你一個小姑娘，是怎麼把我從礦洞帶到酒店的？”

    馬欣欣：“……我背過來的，你問點正常的問題吧。”

    “好。”

    我調整了心態，接著問：“那些東西怎麼處理了？”

    “如你所說，我把它們消滅了，挫骨揚灰，不留半分痕跡，不過爲了以防萬一，我還是聯絡了礦洞方，把一切告訴了他們，然後讓他們封存了廢棄礦洞。”

    說著，她從床底下拿出來一個揹包，從裡面倒出來幾十捆小紅魚紙幣。

    “這些是他們給你的報酬，我一毛錢都沒有拿。”

    “是隻封了那個小洞，還是整個礦？”

    “你在開玩笑嗎？”馬欣欣突然笑得很譏諷：“整個礦全部封掉的話，半個縣城的人都沒有生計了。”

    “也是……”我的心裏面有點亂。

    馬欣欣又突然畫鋒一轉說：“可是那個礦早就死了超過十個人了，你說，該不該上報呢？”

    我沉默了。

    床單上的幾十萬封口費顯得格外刺眼，像血一樣紅。

    一邊是死了的人，一邊是活著的人的生計。

    沉默了很久之後，我問馬欣欣：

    “你怎麼和他們說的。”

    “我說，等你醒了之後在回覆他們。”

    “不要上報了，但是要求他們，每個失蹤或者死亡的人的家屬，要給鉅額賠償。”

    “那死去的人呢？一條人命就值那麼點錢？”

    馬欣欣似乎有些失望我的答案，眼睛裏都沒有光了。

    “人都死了，這是最好的解決辦法了。我明天會去礦洞給他們做法，讓他們早日超生。”

    聽我這麼說，馬欣欣愣了一下，隨後她低下頭，語氣中帶著一絲落寞和自責。

    “……沒機會了，我把它們挫骨揚灰了。”

    “那也要做，無論如何，他們是曾經活著的人，雖然他們已經化為齏粉，但或許這世上的某處，還有一絲他們的靈呢？或許我祈福之後，有朝一日他們得以還與大地，再過幾百年天地滋養，還能投胎轉世也說不定。”

    入了道行，師傅第一件教我的事情，就是要對生靈懷抱敬意。

    他們不是鬼，只是被困在山洞裏的“靈”。

    馬欣欣盯著我，盯著我的額頭，仔細看了很久，最後突然笑了。

    “你是個好人。”

    “……什麼？”

    這個女人又在說什麼？

    “你剛剛可是攢了一大筆功德啊。”

    “……？”

    “洞中被困的那些活人已經被救出來了，現在應該都平安甦醒了。這些功德算在你的身上，剛剛到歸入了你的功德簿。”

    她指著我的額頭說：“紅為得，黑為虧，可是你又和常人不同。你這裏就像是一個黑洞一樣，所有的功德都會被吞噬。”

    我聽後，一陣失神。

    ——我贊不了功德嗎？

    “不知道你這輩子做了多少好事，功德直到現在還是源源不斷的匯入，然後再消失，再匯入……你很有意思。”

    她懂得很多，至少比我多。

    在礦洞裡，也是她救了我。

    我突然想到了那句“他除外”。

    可馬欣欣明明說的是“邪祟”，難道我也是邪祟嗎？

    我心中的疑問越來越多，可是馬欣欣卻站起來說：“走吧，吃飯去。餓死我了，我怕你出事，可是守了你一天一夜。”

    我一愣，連忙拿出手機一看。

    時間果然已經過了一天一夜，現在是下午五點。

    “我請你吃飯吧，就當做是感謝你幫我，這些錢也都給你，我不要。”

    “得了吧，就那點錢，我不稀罕。”

    這點錢？

    我又懵逼了。

    這可是幾十萬，能把幾十萬這麼形容的人，家裏麵得多有錢啊？

    再細看看，這酒店很高檔，她的氣質好像也是很有錢的富家大小姐。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啊？”她突然問。

    “我叫薛濤。”

    “我叫馬欣欣。”

    “我已經知道了。”

    “那你知道我來自哪裏嗎？”

    “……不知道。”

    “咱們這行當今四大家族你知道都是誰家嗎？”

    “南方吳家，北方徐家，西邊劉家，東方馬……你是東方的馬家？”

    師傅和我說過四大家族都有秘法，現在的我招惹不得，見到了躲著走就行了，沒想到今天就遇見了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