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傷心不是重點
再次醒來的時候,姜晚晚的頭疼得厲害。
她迷迷糊糊坐起來,那種天旋地轉,是宿醉後明顯的脫力感。
“嘶……”她忍不住揉了揉太陽穴。
“小師妹醒了?”
正巧白意歡推門進來,手中端著食盤,一碗清粥一碟小食擱在食盤中間,飄著熱騰騰的香氣。
“先吃點東西。”白意歡說,“昨日你太胡鬧了,猜著會耽誤早訓,替你向莫隱仙侍告了假。”
姜晚晚乖巧的點頭,一面喝粥,一面觀察白意歡的臉色表情。
她昨天的演技應該還可以吧?白意歡能信的吧?
她瞄了幾眼,怯怯地開口:“昨日……”
白意歡看著她欲言又止的樣子,好笑地說:“記起昨天你都幹什麼了?”
姜晚晚點點頭,又搖搖頭。
“我記得我去找大師兄,求他幫我解惑來著。”
“後來就忘了。”
容九霄雖然昨日受歡喜酒影響昏睡,但今一大早就肌肉條件反應在卯日仙官雞鳴時分雷打不動地醒來,半點沒耽誤早訓。
昨夜也是白意歡送姜晚晚回來的。
“九霄師兄畢竟是男子,心思又不細膩,找他解惑也是對牛彈琴。”白意歡搖搖頭,問道:“你和阿羨……是怎麼回事?”
“我……”姜晚晚咬著唇瓣,柳眉蹙起,露出一副哀愁。
白意歡嘆:“你昨夜醉酒,喊他的名字,是他讓你傷心了嗎?”
誒?她昨天的臺詞是這個嗎?姜晚晚回憶了一下,好像有點不對。
於是她糾正道:“傷心不是重點。其實也怪我,無意中得罪了他。”
說著,想到那瘋批給自己下的惡毒封口咒,語氣越發哀怨:“我知道自己沒有資格過問他怎麼做事,但他半點不過問往日的情誼,就對我做那種事情,真的太過分了!”
白意歡愣了愣,著急地握住她肩膀:“你說阿羨他對你做了……做了那種不好的事情?”
姜晚晚艱難地點頭。只能說這麼多了,她也不能直接講封口咒的事情,誰知道這個“封口”的界限怎麼定義,萬一說錯話直接中標就完了。
“師姐,你能幫幫我嗎?”她睜著一雙溼漉漉的眼,彷彿抓著唯一一根救命稻草,“我現在真不知道怎麼辦了,心裏害怕。”
白意歡沉默了,半晌才低聲說:“他怎麼這樣糊塗,那種事情是能隨便做的嗎。”
“事已至此,我定會給小師妹討公道的。”白意歡問,“你是怎麼想的,若你有氣,我絕不偏私,會將此事告給仙侍,為你主持公道。”
這還了得,她只是想讓白意歡幫她求靈羨把封口咒解了就行,鬧大了靈羨那個瘋子指不定還要報復她。
“不必不必……”姜晚晚連忙說,“只要九師兄負責後續處理就好了,千萬不要告訴仙侍!”
“你不怪他嗎?”白意歡看著她,眼神很是複雜。
姜晚晚心說何止是怪,恨不得把他揍個臭死,那種隨便就對別人的人生安全產生傷害的反社會分子,放現代是要進少管所勞改的。
但嘴上還是答:“不怪他,人都會犯錯,知錯悔改善莫大焉啊。”
“我明白了。”白意歡點點頭,憐惜地上前擁住她,輕柔地道,“小師妹放心,我會讓阿羨負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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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繁星如許,在碧寧山這般接壤天界的修行境,日日都能看見蒼穹星河,浩渺無邊。那樣近的穹頂,彷彿伸手可觸。
靈羨盤坐在房中,窗戶大開,他出神地看著無邊的星河,有些恍惚。入碧寧山已經上千年了,這千年的時間裏,又有什麼是屬於他的?
這身功法,他汲汲營營纔得到的師門情誼,還是……
他的手伸進墨藍色上襦,從懷中摸出一方絲帕。
帕子芳香潔淨,只一角用銀線繡著小小的“歡”字。
他的思緒又回到了那個瓢潑大雨的午後。
“打他!”
“打死他!”
他幼小的身軀緊緊縮成一團,臉上涕淚橫流,卻緊咬牙關。
“還敢對我們還手,你本來就是野種!”
幾個外門弟子嚷嚷著,一副不肯善了的架勢,分明只是幾個小孩,說起話來卻是口無遮攔。
“你的凡人娘和魔人爹剩下你這麼個雜碎,還怕我們說?”其中一人惡狠狠道。
“就是,這種低等血統的雜種,還佔了內門弟子一個名額,害我們少一個機會。”
“狗改不了吃食,你這個半魔人根本不配和我們做師兄弟!”
幾人不住地對他拳打腳踢,但片刻後卻齊齊停了下來。
他忍著疼痛睜開眼,入眼的是一抹月白色衣衫,衫子的主人長髮如瀑,蹲下身來溫柔地撫摸著他的發頂。
“四師姐……”幾個外門弟子面面相覷。
少女還未長開,卻已經是難得的美麗,可想而知長大是何等驚豔絕倫。
她姣好的面容隱隱帶著怒氣,冷瞪著幾人:“口無遮攔,肆意毆打同門師兄弟,這就是你們在碧寧山學的東西?”
幾人不敢辯駁,鵪鶉似地低頭聽訓。
“和九師弟道歉。”她說,“如果還有下次,我就告訴師尊,請你們父母親來評評理。”
雖不情不願,幾人還是敷衍地道了歉,一溜煙似散去。
靈羨渾身疼得厲害,只見少女將他扶起來,用絲帕輕輕替他擦去臉上狼狽。
“靈羨,你叫靈羨是嗎?”少女笑起來也好看,如含苞的玫瑰,清晨的露珠,撫慰人心。
他木訥地點頭,記住了接下說的話,一記就是這上千年。
“我是白意歡,是你師姐,以後有我在,旁人不敢欺負你。”
……
……
“阿羨,你在嗎?”
房門外傳來喊聲,拉回了靈羨的思緒。
他連忙將絲帕塞進懷裏藏好,纔去開門。只見白意歡站在門前,神情彷彿在壓抑著什麼,又欲言又止。
“師姐,出什麼事情了?”他擔心地觀察著白意歡的每一寸表情。
白意歡匆匆把他拉近屋子,合上門窗,又施了一層禁聽術在屋子四周,防止接下來的談話被別人無意中聽去。
然後她的臉色就黑下來,痛心疾首地說。
“我真的想不到,阿羨你會是這種淫辱同門的人!”